“可是，小姐……”小芷皱着眉头刚想说点什么，刚刚的那个罗妈妈又回来了，小芷警觉的噤了声，生怕说漏了嘴，给自家小姐添麻烦。
“你们啊，今晚可得给我好好展示，今晚来的贵客你们可都得罪不起，到时候表演砸了，坏了我们的招牌，有你们好果子吃的。”罗妈妈扭着身子说道。
虞洛歌心里暗骂，面上却是十分谦逊，俯了俯身子：“是。”
小芷立马反应过来，也对罗妈妈行了个礼。罗妈妈扫了扫小芷一眼，没说什么，但是眼里尽显挑剔。
“你们都会些什么？”罗妈妈坐在她们面前，手里端着不知道从哪弄来的一盏茶，睨着眼睛问道。
虞洛歌笑着摸了摸手里的琵琶，手指在弦上轻轻拨弄，就像是清风吹拂一般，悦耳的琵琶声传来，让人感觉无比惬意。
演奏到一半，虞洛歌戛然而止，小芷和罗妈妈皆是意犹未尽。小芷早就知道自家小姐擅长琵琶，但是不曾听见小姐练过如此特别的曲子，一时惊讶又佩服。罗妈妈的眼神已经变了，原先以为这姑娘最多空有一副容貌，企图在这玉朝楼里浑水摸鱼，没想到这手竟然如此之巧。罗妈妈严厉挑剔，甚至是略显刻薄，但是对于有能力的伶人，她素来是尊敬且爱护的，看到虞洛歌的表现后，心中的爱护就多了几分。
小芷挑了一架古琴，指尖在上面轻扫，她选择演奏一首相对有气势的曲子，前奏让人听了顿生豪迈洒脱之感，后面又令人觉得凄凉和萧瑟，不由自己，悲从中来，收尾的时候又是再一次转变，干脆利落的收尾。罗妈妈听得也是眼前也是一亮，只觉得像是天上掉下来了两个神仙，正巧落到了玉朝楼。
“二位小姐的曲子，我可是都从未听闻，不知可否告知一二？”罗妈妈的语气一下软了下来。
虞洛歌有些骄傲的挺了挺身子，心里暗暗得意。
当初在现实中的大学里读书时，有选修课可以选择，她就报了琵琶，当时学的时候老师就很鼓励她，说她很有天赋，额外教了她好多的曲子，现在，果然派上用场了。
“我的曲子是师父给我留下的，不曾将曲谱外传过，妈妈自然不得而知。”虞洛歌本想说曲子乃自己所做的，但是心里心虚，最后还是拿出了个师父当幌子。
“我哥哥善音律，这是我哥哥编写的。”小芷笑着说，眼里闪烁着点点星光，好看极了。
小芷的哥哥从小就对音律感兴趣，在薛家，跟随着府里的乐师学了不少，后来薛老将军见他学的不错，就推荐给官家了，早就是宫里的乐师了，据说好多娘娘都喜欢他编写的曲子，会特意花重金讨好他，请他编曲，在每年的宫宴上展示。小芷从小也是受哥哥熏陶，跟着学了不少的东西。
虞洛歌对于这些事情一点记忆也没有了，还是第一次听小芷说起，不由得对小芷的哥哥留了几分好奇，准备找个机会再问问小芷。
罗妈妈听完，眼里带笑，语气更是平易近人又多了几分。先前说的话是达不到要求留不在玉朝楼，现如今，罗妈妈已经默许她们留下来了，连说话都变成了：“以后大家都是玉朝楼里的家人了……”
虞洛歌嘴角带笑，心里却又不知道是把什么给骂了几遍才舒心，她可真看不惯这样的转变，难免让人觉得有些势利了。
出来混的，忍忍就过去了。这个道理，她在圈子里闯荡多年，也是早就深谙的。待罗妈妈走后，她才翻了个白眼：“真晦气。”
“小姐，何故如此感叹啊？”小芷不解地问。
解释不明白的。一时不快罢了。这个可别把小芷也教坏了。
虞洛歌摇了摇头：“小芷，别喊我小姐了，从现在开始，我们在玉朝楼就要相依为命了。”
“是，姐姐。”
“二位姑娘~”罗妈妈去而复返，带着一丝讨好和探究的意味：“不知道二位可是亲姐妹？”
罗妈妈听完她们说曲谱的来源之后，在走廊里想了一下小芷的那一位“哥哥”，又回想她俩说话的语气，似乎并不是亲姐妹，于是，就去而复返来问个清楚。
“我与妹妹小芷虽不是亲姐妹，但是情比金坚，不是一般的血缘可以与之相比，还望妈妈理解。”虞洛歌行了个半礼，模仿着古人的说话方式有模有样。
罗妈妈见虞洛歌话都说成这样了，自然也是不好再说三道四。看着两个姑娘落魄的模样，罗妈妈脑海里都能脑补出她们流落至此，相互扶持最后才来到玉朝楼的故事。罗妈妈的脸上，同情又多出了几分，看向虞洛歌的眼神里，透露出的关切和怜悯，倒是有些让虞洛歌感到莫名其妙了。
小芷偷偷地瞥着自家小姐，罗妈妈还在，她不好说些什么，待罗妈妈又走了之后，小芷把门关上，走到虞洛歌面前跪在地上。
Duang的一声膝盖碰地的声音，虞洛歌吓得不轻：“怎么了小芷，你起来说话。”
“小姐，我不跪着真的不敢说。小姐可千万不能在玉朝楼里失了身子，小姐是千金之身，万万不可以如此轻贱啊！”小芷把话说完，对虞洛歌磕了一个头。
虞洛歌汗颜，扶起小芷。
她只想借着才艺在玉朝楼挣些银子，哪里想过让自己的身子也沦为商品一般随意轻贱。她这副身躯，可是丞相千金，在这个时代就这样不明不白成了妓子，多少有些白活一趟了。有机会的话，当然也得寻觅一个良人才是。
“小芷，我们都不卖身，这玉朝楼只是我们暂时的落脚点，不是我们的归宿，将来我们还要做很多事情。切记，遇事莫逞强，万事有我。”虞洛歌摸了摸小芷的头。
小芷看着自家小姐，觉得温暖的同时，又觉得此刻的小姐似乎有一丝陌生。小姐的年纪明明比自己还要小几岁，可是许多时候，却像长姐一般了。
夜幕很快就降临了。
天色暗下来后的玉朝楼，才是一天最热闹的地方，各路权贵包括是京城里的小姐公子，都会聚在这里喝酒听曲，顺便谈一些城里城外的八卦。有时，这里也不失为是打探消息的最佳场所。
“公子里面请——”
玉满楼足足有三层，算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气派建筑了。第三层是极为私密的包间，一般要花重金才能预约下来，多为权贵们谈话论事的地方。二层是包围状的长廊，中间镂空，四周延伸出去几个包间，站在长廊中可以从楼上看到一楼的表演。
一楼就是普通的小座，白日里也时常聚集许多人，市井气十足，把玉朝楼衬得像是一个小茶馆或小酒馆。夜里的一楼坐满了不少贵人，各个华服锦袍，把玉朝楼的门面映衬得多了些名利场的气息。
虞洛歌和小芷换了一身玉满楼里定做给伶人的衣裳，蒙上面纱，朦朦胧胧之美，不可名状。
一边招待的姑娘笑得甜美，罗妈妈在一边看着，也笑得喜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