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皮油亮的汗血宝马在京城的街道上疾速奔驰着,所到之处行人连连退让,不敢直视。
“喂喂,快让开,那可是摄政王!”
“摄政王?听说前段时间他杀光了叛党,那血,啧啧,流了皇宫满地,洗都洗不干净!”
“别说了,小心招来祸事!”
街上的行人议论纷纷,害怕地退得更远。
没错,马背上的男人正是摄政王战北辰,是盛朝百战不败的战神,更是传闻中嗜血的阎王。
他精壮有力的小腿夹紧马腹,长鞭一甩,带起阵阵尘土飞扬。
有人没忍住看了他一眼,就再也忘不掉。他的下巴有如斧刻刀凿一般锋利,冷峻的面庞上是一双极为好看的妖孽般的眼睛,只是那双眼睛不带半分笑意,让他硬生生少了几分艳丽,多了几分冰冷,像是千年寒冰一般。
这位众人口中“出现就要流血”的摄政王,此时正要赶去花月坊,去捉他那不成器的外甥——战锦言。
好好的皇家贵子,竟然如此不知上进,逃了太傅的课去那等烟花之地。
“驾!——”
…
“就是这样,列个式子,明白了么?”冷萌萌扶额,她怎么莫名其妙的开始教人解题了啊喂,绝对不是她见钱眼开,绝不是,嗯!
她掏出刚到手的金子,做了件自己一直想做的事——啊呜一口,她揉揉咬酸了的腮帮子,是真金!
少年苦恼地挠着头,嘴里念念有词。
她仿佛从少年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叹着气摇了摇头,骚年,革命尚未成功,仍需继续努力啊。
就在这时,少年的侍卫急急忙忙跌了进来,“王爷,摄政王来了!”
他话音刚落,少年就立刻窜了起来,“什么?!王叔来捉我了!”
他连爬带跑,丝毫不顾形象,钻到了屏风后面,留下一脸搞不清楚状况的冷萌萌在原地。
原来这小孩是个王爷,他刚刚说什么,谁来了?
像是要解答她的疑惑似的,一道黑色的人影走了进来。
眼前的高大男人衣着不凡,相貌惊为天人,还有着霸总标配气场,冷萌萌断定,这样的男人,放到小说里肯定不会是炮灰,起码是个男二,绝对不好惹。
想通了这点之后,她施施然起身,装作胆小怯懦的样子向他行礼:“额,王,王爷好。”听刚才的侍卫说这人是摄政王,她应该没叫错。
战北辰俯视着眼前的秀丽女子,皱了下眉,行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礼,还有,明明他都看到她教锦言题目时聪慧的模样,这会怎么又扮成这副愚样。
他察觉到冷萌萌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探究眼神,低低笑了声:“不知姑娘可否看见一位出手阔绰但头脑简单的小公子。”
他不介意陪她演一演。
冷萌萌一听这描述顿觉形象极了,看来这是一出捉拿熊孩子的好戏,可是,她收了人家的钱总不能这么轻易就出卖人家吧。
“若姑娘告诉本王,本王重重有赏,”他瞥了眼冷萌萌收在袖中的黄金,强调了“重重”二字,看着她神色变了又变,这还是个小财迷。
“就在屏风后面,小女正要报告王爷,”她以不符合刚才人设的流利语气火速出卖了曾经的雇主。
她有些狗腿地让出路来,弯着眼:“王爷请便。”
战北辰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后抬步走到了屏风跟前,淡淡道:“战锦言,还不出来。”
小王爷哭丧着脸从屏风后面挪了出来,颇有些忿忿地望着冷萌萌,看来四哥说的没错,女人都是善变的!
他捏紧了自己的小拳头,刚刚还对他“温声细语”,转眼间就出卖了他。
冷萌萌感受着强烈的“怨妇视线”,若无其事地摩挲着指甲,嘶,这指甲是不是该剪了?
竟然无视他,战锦言更加哀怨。
“看什么,跟我回去,”察觉到两人之间的眼神对话,战北辰有些不高兴地打断。
他轻松提起小王爷,不管他如何挣扎也不松手。
“这块牌子送给姑娘,凭它可入我王府,”他一副才注意到一旁的冷萌萌的样子,摘下自己腰间的牌子扔给了她。
冷萌萌堪堪接过牌子,这就是“重重有赏”?
她突然有些后悔出卖战锦言了,小王爷起码还能给她些真金白银,这牌子有什么用,去当今摄政王府上?她去那干嘛,打麻将吗?
见冷萌萌收过牌子却没有什么反应,战北辰有些没好气,这女人怎么不知好,全京城有多少权贵挤破头想要摄政王垂青,她收到反而看着有些失望,难道他还不如几块金子?
他一甩袖子,暗自用力,揪着战锦言大步迈向门外。
战锦言更是无辜,怎么突然王叔又生气了,哎呦,轻点啊!
“王爷慢走——”她秉着礼仪之邦的自我要求,客客气气出声送客,却见摄政王走得更急更快了,一会就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终于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冷萌萌长呼一口气,以葛优瘫的姿势瘫在凳子上。
回想她冷萌萌的前世,虽然她有颜有身材,也愿意为了前途努力,可就是因为没有背景,不愿被潜规则,一直不温不火,进入娱乐圈十年仍是查无此人的状态。
好不容易接了个综艺飞行嘉宾,大好年华的她居然摔跤摔死了。
想到这,她拍案而起,不行,她既然来了这,不仅要帮原身报仇,还要好好享受享受这个世界的生活,也不枉她来这一遭。
冷萌萌兜里捧着巨款,精神满面、动作轻快地从花月坊后门溜了出去。
来到大街上,她才觉出京城不愧是京城,竟然大白天也如此繁华。
大道上熙熙攘攘的行人,路两旁贩卖各类商品的小贩,拿着竹蜻蜓互相追赶的孩童,一切都充满了人间烟火气。
她要是再像个僵尸一样杵在人流中,就太格格不入了。
冷萌萌欢呼一声,这瞧瞧,那摸摸,顾不上路人投来的惊艳和探究的目光,像个刚进城的土包子似的乱窜。
不一会儿就嘴里叼满吃的,手里还打包着大包小包的胭脂、玩具之类杂七杂八的小物件。
她吃着糖人,满足地眯着眼睛,觉得人生幸事不过如此了。
街道一旁的酒楼二楼窗口处,一道视线落在冷萌萌身上。
“大人,您在看什么?”一旁侍奉的婢女柔柔地望着眼前的俊秀公子,轻声问道。
公子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了,可惜天生就有腿疾,真是天公不作美,竟让这般好的人不能行走。
眼前人收回了视线,“没什么,只是看见个有趣的人罢了。”
他没有理会婢女询问的视线,兀自端起茶杯,轻呷一口。
偶然瞥见的少女是那样的明媚娇俏,一点点的东西就可以满足,看到她那般开心,自己好像被感染了一瞬,心情似乎也变好了些。
他笑着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