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宁啊……”老板娘的欲言又止让闷头扫地的顾宁抬起了头。
夜晚降临，用晚餐的人们已经走得七七八八，唯有几个步履匆匆的上班族还在用餐。他们下班晚，精神疲惫，唯有吃饭的时候，能够停下片刻。
“小宁还在念大学是吗？”老板娘拿走顾宁手中的扫把，将倒好的牛奶塞到顾宁手中。
对于这个不知言语，只知道鼓劲做事的小员工，老板娘始终抱着善意。
顾宁点了点头，拿起牛奶喝了一口，纯白的奶渍沾在嘴角而不自知。由于额前的碎发太长，她用了根厨房的皮筋，将头发扎起在头顶，成了个小揪揪，偶尔随着动作有所跳动。
圆润白皙的额头连着那一张精致到如同瓷娃娃的面容露出，老板娘一下子有些忘了要说些什么。
她此前没有注意过，这个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小姑娘，杂乱厚重的头发之下，面容竟然如此光艳夺目。
怎么了？直到顾宁歪头无声询问，老板娘才回过神来。
“是这样的，最近我家老头子摔了一跤，我女儿也想说借着这个机会，让我关了店子去医院照顾……”
快餐店的生意不差，也是她这一辈子的心血，只是她年纪大了，很多时候真的力不从心。女儿这次强硬地让她关店，也是想让她好好休息，安享晚年。
她哪怕心有不甘，却是真的力不从心。
“那……多久再开？”顾宁开口，声音娇滴滴的，没有了原身的怯懦与沉闷，露出原本的娇软。
她并不能明白老板娘的潜台词。
一直到关了店门，手里拿着老板娘多给的五千块钱，才反应过来，这家店永远不会再开了。
将钱好好地揣进兜里，提着老板娘硬塞给她的一大堆面包糕点，转身离开。
对原身好的人那么少，仅有的其一，即将远去，此生怕是都再难以相见。
因为只是周末兼职，原本结算的工资只有两千块，老板娘好心多给了一些，并将顾宁介绍给了自己侄子开的电竞俱乐部里，离得不远，顾宁过去了，也只需要打扫一下卫生即可。
顾宁没有停留多久，她并不懂得悲伤的情绪，或者说感受到什么怅然若失，只是心底沉沉的，有些失去方向。
温秦——
脑海中出现目标姓名，顾宁动了动鼻子，探索目标所在。
她的感官极为发达，例如视觉、例如嗅觉，完全异于常人，但是她自己都不知道缘由，只知这是本来就有的本事。
去探寻脑海中资料对照的话，她的感官根本已经超出了人类的极限，反而更像是为了某种特殊用途而制造的特型机器。
“吃。”顾宁找到温秦的时候，温秦抱着身子躺在桥洞边上的草坪上。
听到顾宁的声音，才缓缓抬起头来，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早上的一个馒头早已消化殆尽，如今又回到了饥饿无力的状态。
看了一眼顾宁的脸，一下子认出，是早上被自己抢了馒头的女生。看到女生手里拎着的一大袋糕点，略微疑惑之后，就拿走了袋子，从中取出食物。
在父母过世后，颠簸流浪之际，他早已不知尊严为何物。
顾宁毫不在意温秦的态度，也取了袋子里面的面包，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她的感官敏锐，力气很大，这是灵魂中自带的属性，也许是适应了灵魂的消耗，这具身子的食量比起之前来也是大增，寻常的饭量根本不够吃饱。
这些面包和糕点如果让原身去吃，吃个三四天绝对没有问题，但是到了这会儿，一顿就见了底。
食物被消灭殆尽，温秦咽下最后一口，看着空空如也的塑料袋，满目茫然。
他多久没有吃饱了？这种感觉仿佛还是上辈子的事情。
“给你。”顾宁并不觉得自己这种直白给钱的行为有多奇怪，只知道她要温秦活下去的话，金钱显然是第一要解决的东西。
温秦这下彻底呆滞在了原地。傻兮兮地瞧着顾宁把钱又收了回去，才舒了口气。
不过顾宁只是从中取出了两千生活费，剩下的又递给了温秦。
“你……认识我吗？”温秦嘶哑开口，想不出其他原因。
顾宁再不谙世事也知道系统的事情不能透露，于是摇了摇头。
只不过，本该温馨感动至极的场景被她下一刻的举动一下子破坏掉。
温秦久久不接过钱去，顾宁只觉失了耐心，一拳砸到一旁的草坪，径直砸出一个深坑，发出一声巨响，甚至连着地面都仿佛有所震动。
“你不拿，就揍你！”为了映衬威胁的语气，顾宁还咧了咧嘴，龇了龇牙。昏暗的路灯下，顾宁稚嫩而美丽的面容虚幻地仿佛不存在人世间。
温秦对着这样的天使面容失神，自然不会被这故作凶猛的架势吓到，不过看到顾宁的决心，也没有再犹豫，接过了钱，小心地放进兜中。
他流浪到这儿，不就是为了重新开始生活吗？有了这一笔钱，解决了生存最大的难题，便有了机会翻身。
“谢……谢谢。我叫温秦，你把手机号给我，钱我以后，一定会还你的。”
“哦。”顾宁并没有任何施恩的觉悟，挥了挥砸得有点痛的拳头，报出一串数字。
没有笔，也没有纸，只能靠着温秦心底狠狠记住。
一直到顾宁离开，温秦才恍然如梦初醒，口袋中的三千块钱灼灼发热，犹如要隔着布料烫伤皮肤。
不经意瞧见顾宁砸的深坑，眨巴了好几下眼睛，才确定没有看错。
五公分左右的坑，真的是一个小女生随手能砸出来的吗！？一下子，惊讶冲淡了想要落泪的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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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宁对于温秦的再次相见倒也没有什么期许，对第二天的偶尔相遇也没有什么惊讶表示。
老板娘给她介绍的新工作地点离学校有一些距离，顾宁乘公交到地儿的时候，正巧遇到了青训队的试训筛选现场。
这家电竞俱乐部是国内老牌电竞队伍RAG的大本营，RAG战队在五年前曾在举世瞩目中获得华国第一个世界冠军，将荣耀战争的最高殊荣第一次捧回国内。
但是之后迎来的，却是其他电竞队伍的华丽橄榄枝，队内主力AD（射手）、打野和上单在一个月内被挖走，正式成员一下子落入青黄不接的境况中，实力一落千丈。
在实力与盛名不再能相匹配时，剩下的辅助、中单及替补队员压力可想而知，于是便是无休止的队内不合传闻，最终剩下的两名队员也分道扬镳。
RAG带来了华国电竞的盛况，却也在两三个月内，沦为一场闹剧。
自此，哪怕不断有新人补齐位置，也难创辉煌，彻底沦为了四流战队，一度险些丢失参与国内主流赛事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