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眼前这个女人毫无所动,俞时节狠狠甩下钳住的手腕,大步走到梅知雨身侧,一手揽过梅知雨。
眼里早已没了方才的凌冽,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温柔。
“怎么样,没事吧!”
只一眼,梅知雨便红了脸,支支吾吾的说。
“没事!”
这男人可真会装,不过看着梅安艺吃瘪的样子,可真是爽。
“安艺,下次不要胡闹了。”
这边扶燃一边给梅安艺揉着吃痛的手腕一边没好气的叮嘱她。
梅安艺憎恶的看了一眼梅知雨,从扶燃手里抽出自己的手,愤愤离去。
“对不起…知雨。”
扶燃看着依偎在俞时节怀里的梅知雨,满脸的愧疚。
梅知雨别开脸,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她平生最讨厌这种假深情男,多看一眼,她都嫌恶心,也不知道原主是怎么看上这种男人的。
见梅知雨别开面,扶燃又看了看俞时节,男人眼里的寒光,让他心里不自觉的咯噔一下。
“那…我先不打扰了…”
丢下这句话便飞快逃离。
梅知雨第一次见便宜爹梅震云还是在晚膳时。
原主记忆中,对梅震云的印象更多的还是停留在儿时,那时候,梅震云还只是双流的一个小小的都督。
对她娘也是极好的,后来连升三级,从都督摇身一变成了掌管财粮的大司徒,娶了裘氏,有了梅安艺。
从此以后,她的生活里便只有娘亲和蓉阁一个小小的院子。
再后来,娘亲不幸跌下深井,捡回一条命后,便只剩了痴傻。
世人只知司徒梅家琴棋书画,知书达理的才女梅安艺,却不知自俭朴养,温文儒雅的梅知雨。
直到遇到了他,那个教她下棋,带她钓鱼,许诺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扶燃。
可终究还是负了她。
饭桌上梅知雨看着不停给梅安艺夹菜,有说有笑的梅震云,不知为何心里升起一阵委屈。
虽然知道这是原主身体里的感情,却还是忍不住的湿了眼眶。
“怎么了?”察觉到了梅知雨此时的异常,俞时节捏捏桌下的小手。
“没事,就是这菜有点辣啦。”梅知雨假意放下筷子,扇了扇风。
“到底是入了王府,姐姐这胃还变金贵了。”梅安艺抓住机会出口呛道。
梅知雨吸了一把鼻涕,脸色渐红,娇嗔地看了俞时节一眼。
“都怪王爷,说我从小体弱多病,要多补补,这几日又是参汤,又是鹿茸的。”
梅安艺见没噎到梅知雨,反而还碰了一鼻子灰。
羞恼的看着主位上的梅震云。
“爹爹,你看她。”
梅震云毫无反应,手里的筷子却没停下,暮的,吐出一句不咸不淡的话。
“今天的菜,做的是有些辣了。”
说完,放下筷子,起身离开。
“时节,你跟我来。”
俞时节给了梅知雨一个安慰的表情,跟着起身。
书房内,梅震云背手而立,神情严肃的盯着眼前那副临渊图。
察觉到俞时节合门的动作,这才转身,许久开口。
“那件事,考虑的如何了?”
“不知岳父说的是哪件?”
“在此,就不用装了,苍府邸主?”
俞时节脸上添上一丝慌乱,但那双深眸里却多了一分喜色。
“既然岳父都知道了,小婿自当是要尽一份孝心的。”
说着从腰带里掏出一枚苍府通牌递到梅震云跟前。
“这枚通牌就当时节孝敬岳父的,有了此牌,岳父底下的商队便可在车莎双流畅通无阻。”
“算你小子识相,他日我定会向圣上进谏,助你重握五族兵。”
梅震云手里把玩着那枚小小的苍府通牌,满脸的开怀。
“小婿在此便先谢过岳父了。”
俞时节双手握拳,欠身一鞠,语气恭迎,眼里的寒色却是不见底。
事情,总算是进了一步了。
梅府,蓉阁。
梅知雨凭着原主深刻的记忆,从正府里溜进了蓉阁。
她此次回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替原主确保,她丧命保来的娘亲安然无恙。
小小的蓉阁,只有三房一厅,与梅知雨预想的不一样,除了一丝丝寂静,亭屋,鱼池,花簇锦攒。
一股久违的熟悉感油然而生,原主虽贵为司徒嫡女,却一生清苦。
苦闷之下,养鱼采花,悠然自得,如此坚性之人,却不得善终。
梅知雨穿过右房,入了原主娘亲所在的侧屋。
“月儿明”
“风儿静”
“树叶遮窗棂呀…”
“….”
屋堂立瓦之下,衣衫破烂,丝发糟乱的妇人坐在井边,手里抱着麻衣布衫团成的襁褓。
嘴里哼着那首熟悉的童谣,像个普通母亲一样,轻抚着怀里的孩子。
触及此景,梅知雨感觉自己鼻头酸酸的,若是眼前的女人知晓自己心爱的女儿早已殒命,不知道会怎样。
不过,还好。
原主用命换来的是自己娘亲真正的安然,从此以后,就让她来替她保护她娘。
梅知雨揉了揉发酸的鼻子,深呼一口气,提着食盒朝妇人走去。
“娘,我回来了。”
梅知雨蹲在妇人面前,轻轻的唤着。
痴傻的女人像没看见梅知雨似的,嘴里还哼着那首童谣。
见娘亲这样,梅知雨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后打开食盒。
女人见了食盒里的糕点,眼生精光,却稍有怯懦。
随后,从井上下来,匍匐的爬在梅知雨脚边,抬头吐舌,像条狗似的,祈求主人的恩赐。
梅知雨心里突升起一股怒火,梅安艺这个畜生,究竟对她娘亲做了什么。
“娘,不用的,不用这样的。”
梅知雨也跪在地上,从食盒里拿出一盘糕点,慢慢推到娘亲跟前。
女人见此,把脸埋在地上,啃食着盘里的点心,手里还紧紧抱着那团麻衣布衫。
看着眼前非人似畜的女人,梅知雨再也忍不住了。
豆大的泪珠连串的滚落,她在现代本就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从小便未尝体会过有母亲疼爱的滋味。
如今,重来一回,白得一个疼她爱她的娘亲,却落的这般境地。
如此兽性的行为反射,必定不是一朝一夕养成的,她娘亲不知道受了多少毒打。
她发誓,要让那些伤害她们的人百倍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