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菀觉得有些不对劲，没来得及深思，就被叶阑拉着进了屋里。
“快，去华心医院。”耿依坐上车，冷声吩咐。
司机在耿家待了近二十年，听着她的口吻，知道事情紧急，也不敢耽误，急急忙忙的就开了车往医院。
耿依抱着手机，一言不发，唇色有些发白，手心满是冷汗。
外祖母在温子姝难产过世后，便将她唯一的外孙女接到自己身边养了十三年，随后才被耿博裕接到了耿家，那时的叶阑已经嫁了进去，还带着一个儿子，耿依在耿家这几年更是三天两头的往温家跑。
因为在耿家，就连亲生父亲耿博裕也让她感受不到一点的亲情。
在这世上，外祖母算是她真正的亲人。
耿依咬紧牙关，身子蜷缩在车后座上，眼眶发红。
外祖母，千万不要有事。
司机紧赶慢赶到了医院，耿依拉开车门就跑了出去，司机随后拨通了电话，“太太，小姐去了华心医院。”
那头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没有太多的情绪，随后便挂了电话。
华心医院。
病房里里站着寥寥无几的三两个人，病床上躺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浑身插满了管子，没什么生机。
老人的病床旁边，站着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子，手中拿着文件，扶了扶眼镜框，神情严肃，“遵从雇主的要求，先见耿依小姐，今日之事对外保密。”
一旁站着的温若兰急忙道，“电话已经打了，马上就来。”
律师面色不变，“一切事宜，等耿家小姐来了以后再谈。”
温若兰眼眸发红，顾不上仪态，忙点头，“好，好。妈想怎样都行。”
她身旁的男子搂着她的肩膀，温声道，“会没事的，阿兰。”
病房里气氛有些浓重，耿依破门而入的时候，什么都顾不上了。
“外祖母！”
几人闻声望去，少女发丝凌乱，神色慌张。
温若兰急忙拉住耿依，“小依，别冲动，外祖母想见你。”
耿依被拉住，看到了病床上白发苍苍的老人，心像是被人攥紧了一样，呢喃道，“之前明明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病重了？”
“小姑，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耿依紧紧拽着温若兰的胳膊，任谁都扯不开。
温若兰咬了咬牙，“你外祖母的症状早些年便有了。怕你担心，没让我们告诉你……”
“什么病？”
“胃癌晚期。”
胃癌……
“医生呢？”
温若兰哽咽道，“医生……告知家属，见最后一面。”
耿依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愣在原地，浑身没了力气，差点就要倒在地上。
她瘫软着身子蹲到了病床前，握住了外祖母的手，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外祖母，小依来了，您睁开眼看看我啊……小依来了……”
沈槿躺在病床上，纹丝不动。
看到眼前的场景，温若兰更是忍不住，趴在欧阳琛的肩上轻声啜泣。
耿依不知道自己在病床边趴了多久，只能感觉到外祖母的手越来越凉，直到心率显示为直线。
心电监护仪发出“叮”地一声，那一刻，耿依觉得全世界都完了。
温若兰将她拉开，耿依眼看着外祖母被拉走，她呆呆的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半晌。
“我来了，您怎么不睁眼呢？不是要看我吗？”
律师站在一旁，看着耿依，缓缓道，“耿小姐，外祖母临终前让我给您带句话。”
耿依机械般的抬起头，木讷道，“什么？”
“方便的话，劳烦耿小姐和我出去谈。”
“好……”
耿依脸色苍白，在温若兰的搀扶下，才勉强站了起来，这时她才看到在律师的身后，房间的角落里，还坐着一个人。
男人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阴影遮住了身形，看不清面容，只一双深邃不见底的眸子默默的注视着她。
矜贵的不似人间烟火。
耿依看了他一眼，只觉得在哪里见过，却丝毫没有继续追究下去的心思，松开了温若兰的胳膊，只身一人跟着律师出了病房。
两人走到无人的走廊，律师从文件夹里拿出一封信，递给了耿依。
“耿小姐，这是雇主给您留下的一封信，您收好。”
耿依伸手接过，信封篆刻着淡淡的烫金花纹，上面写着“耿依亲启”四个大字。
确认是外祖母的笔记，耿依将信放进了自己随身的背包里，红肿着眼眶，道，“外祖母还交待了什么？”
依她对外祖母的了解，瞒着别人叫她来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律师神色严肃，“雇主让我把这份文件交给您看，看完当场销毁。”
“现在吗？”
“雇主要求，看完当即销毁。”
耿依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拿过文件，一页一页的翻看。
看的耿依呼吸都要停滞，每一页的数据都让人触目惊心，她翻动文件的手停在了最后一页，上面的文字让她的身子不住颤抖。
这群畜生，吃里爬外的东西！
耿依闭眸，愤怒充斥着整个胸腔，几番急促呼吸下，再睁开，眸底恢复平静。
她攥紧了手里的纸张，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般，“我知道了，谢谢你，陈律师。”
“耿小姐不必客气，这是我的义务，”陈律师用着官方的语气，“葬礼仪式那天，还望耿小姐做好准备。”
耿依听出弦外之音，抬头看向陈律师，对方只是客气的笑着，仿佛刚才说话的不是他。
“雇主还让我转告耿小姐，季家大少。”
这话说的无厘头，耿依一下不太明白，陈律师却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耿小姐，节哀。”
“嗯。”
耿依将看过的文件递给了陈律师，脑海中重温了一遍看到的内容，将过目不忘的本领发挥到了极致。
确保把文件一字不漏的记了下来，耿依这才返回病房，她扫视了一圈，发现刚才在角落里坐着的男人不见了踪影。
温若兰在病房和医生交接手续，欧阳琛一直在她身边陪着。
耿依越发觉得诡异，“小姑，刚才那里坐着的那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