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家老太太哪有病?
怪不得病房里小零食不少。
杜溪白立即有了新打算,这么好的机会一定得抓住。
夜暮已深,女孩替老人家将被子往上拉了些,看着躺在床上“虚弱”的老人家,十分真诚道,“奶奶,我不能骗您,我不是许问蕊。”
秦笑霜一听,正中下怀。
咳嗽声也变本加厉。
一旁的绒玫赶紧长按呼叫铃把医生护士全部召唤过来。
杜溪白还要继续解释,手臂被男人快要捏碎,疼的她牙床发颤。
炽亮的灯光下,少女双唇紧抿,乌瞳幽深,一只手被老太太牢牢握着。
没一会,白大褂们蜂拥而至,有模有样的一顿机器排查,没多久为首的主治王医师面色凝重带席晏川去了办公室。
办公室内。
见王医生没敢说话,席宴川冷冰冰的开口,“您直言不讳,什么结果我都能接受。”
席家的两位,他得罪谁都不好。
想着姜还是老的辣,一心横照原计划。
“席先生抱歉,老太太大概只能活一年,她若有什么未了心愿就答应吧,另外,切记,绝不可再受任何刺激!”
听完主治医师的话,席晏川应了声,浑浑噩噩走回病房。
近乡情怯,他不敢进去,就守在门外。
心里生出一个大概的苗头,掐灭,又燃起,又掐灭。
病房内,秦笑霜折腾了一屋子人离去后,故意捏了捏杜溪白的小手,软软糯糯,好福气还在后头呢。
杜溪白眉眼弯起来,“奶奶您不舒服吗?想去洗手间?还是想起来坐一会?”
没病的人在床上躺几个小时也不舒服。
老太太依然不说话,眼神却在她身上飘上飘下打量。
杜溪白坦然应对,抬头挺胸,眼眸亮亮。
过了会,她自发替老太太做决定:“奶奶,我扶您走走再去趟洗手间,天色不早,您早些休息,先生脸被刮破了,我待会还要给他再上一次药。”
这孩子讨喜……
秦笑霜中年丧子,席家产业她一人扛着十几年,看人绝不会出错。
小丫头虽然出身一般,刚刚故意用了三分凌厉的眼神试探,居然岿然不动声色,比许问蕊强不知道几百倍。
于是又被支配着带去洗手间。
小女孩细皮嫩肉一看就没做过粗活重活,做事倒是有模有样,关键也不嫌弃,她都能看见自己将来老有所依的样子。
等杜溪白拎药出门,秦笑霜对上绒玫,嘴角都要笑裂开。
杜溪白在走廊尽头找到男人。
气质冷清,如深夜皎月,连背影都是那么的相似。
心仿佛被什么戳中,思念蔓延至四肢百骸。
离“他”半米远,许是眼神过于炽热,被人擒住按在墙壁上。
“说,你究竟是谁?”
如此巧合的时机,是谁派来的?
席晏川是什么怪物,杜溪白发现自己并不废柴的拳脚功夫在他面前就像三等残废,整个人都动弹不得。
她感受到男人周身的戾气,手臂二次受伤,疼的她皱起眉头。
“先生,我就是来看看您脸上的伤,药店的人说要涂两次才有用,另外我也很关心老太太的病情。”
提及此事,席晏川脸色微变。
冷淡如冰的嗓音落下:“记住,我不是你该花痴的对象。”
这人背后长了眼睛不成?
觉得失态,席晏川先松开人,径直走向病房外的长椅。
幽暗环境下,男人坐在长椅上像一副孤寂的油画,但存在感又格外强烈。
杜溪白的心被蜂蜜蛰了般,有些疼。
根本舍不得男人顶着那张脸难过。
一丁点都不行。
三两步走到他身旁,坐下。
席晏川心里有事,要不是闻到陈年的牡丹香,他也不会分出一分的注意力给身旁人。
“什么牌子的香水?”
不是感兴趣,近期发生的事情太多,这款香味似乎能舒缓情绪。
“啊?”
杜溪白的工作服是白衬衫,外面罩着蓝莓色系马甲,最基础款式在她身上格外好看,跟问蕊其实还有些差别的,至少她永远不会碰这类衣服。
人的生长环境还有境遇,高下立见。
可那张脸,他没办法忽视,同样美的不可方物。
有一瞬间他把女孩当成丢下他出国的许问蕊。
杜溪白端方斯文的坐在一旁:“我不用香,您放心老太太一定会康复,还有您脸上的伤……”
女孩漫不经心的笑了起来:“这么好看的脸,留疤可不好,你不在意万一有人介意呢?”
就差没把许问蕊会介意说出来。
席晏川的个人资料全部加密,网络上甚至一张照片都没有,要不是之前在某次峰会论坛的惊鸿一瞥……
可那位高调的许问蕊不同,她补了很多资料。
一位完美主义者。
于是,杜溪白我行我素拿着棉签沾上药膏涂在他脸上。
果然,席晏川默许了。
不多不少一厘米的范围。
只不过席晏川不知道,他的那道疤痕足足三厘米。
完事后,杜溪白简单的卷起药膏和盒子一并丢进垃圾篓,白净的脸上好像无辜的解释着:我真的只是遵医嘱。
席晏川冷漠的扫了她一眼,视线落在垃圾篓里的药,微微顿住。
“叮铃——”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男人看了眼屏幕上的名字,和杜溪白交代照顾好老太太,便先行离开。
杜溪白目送男人背影,有些慵懒起身,走到走廊尽头的洗手间,用力将碰过男人脸的手指洗了一遍,一遍,又一遍。
镜子里的那张脸,也让她恶心。
这时,手机震动,来了条微信,问是否方便电话。
微凉的指尖回拨过去。
“事情办妥了,您在哪?”
杜溪白发了个定位后,回到长椅上闭目养神。
席晏川脸上的疤,用了抗腐败抗肌球蛋白药膏,药膏没有毒,只会加深伤口,且留疤。
也不大,同样的位置,一厘米。
她太想念哥哥了。
他消失,不,人间蒸发了两年。
当她看见席晏川跟哥哥杜黎拥有一张一样的面孔,她就知道,这是一个新的突破点。
一个人的物质得到全部满足,精神必然特别空虚。
如果可以,她希望用全部财富换哥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