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平这番行为，已经处于上风。
因为自始至终，夏莹都不应该作为他们的赌注。
所以在付昂说出赌注的时候，在品行上，他就已经输了一截。
再加上林远平后面那句，要赌，便拿自己来赌，更是再胜一筹。
如今赌局尚未开始，林远平已经赢了太多。
付昂深明这点，自然不会躲避赌局。
“那便由你来说，我们赌些什么！”
见付昂应下，林远平缓缓开口。
“若是我求的飞剑，比师兄的品阶更高，那师兄便离开内门，代我去做外门杂役。
若是我求的飞剑不如师兄，我自此离开青霄派，再不踏入青霄山门。
这个赌注，师兄觉得如何？”
如何？若不是林远平谈吐清晰，付昂真觉得他已经疯了。
此前两年，林远平都是空手而归。
今日起了些口舌争端，就要下这么大的赌注？
虽说被逐出内门，不能在诸位长老座下修行，但外门弟子，同样可以修习门内心法。
加上万事堂时不时有任务发布，完成任务的弟子可以获得功绩。
通过累计这些功绩，外门弟子也可以进入剑阁求学。
无论如何，留在青霄派都是有益无害的事情。
林远平居然拿这个来当赌注？
不光是付昂惊了，周围那些围观弟子也是备受震惊。
“他是不是疯了？”
“连续两年都没能请剑成功，敢下这样的赌约？”
“气红眼了呗，他要是能求得玄阶以上的飞剑，我把剑吞了。”
“一个废物，也敢跟人比资质？我看这下他是要将自己玩没了。”
看着如此笃定的林远平，夏莹有些担忧，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
“林师兄……”
林远平只是还以笑脸，然后紧接着追问。
“付昂，怎么样，你敢不敢接？”
“敢！有什么不敢！”
付昂往前一步，遣散了人群。
眉眼当中的笑意呼之欲出。
在门内修行这么久，林远平不过三境。
他却早已经步入武道正途。
修行一事，老生常谈。
山下有句俗语，叫做武道十境满，修者有十一。
武道前三境，炼体，洗筋，伐骨，不过是武道修行的门槛。
唯有过了这三境，进入第四境修身境，才算是真真正正走上了武道正途。
经过几次生死厮杀，付昂早已经跻身第五境，不破境。
眼下林远平还是个武道三境的门外汉，资质好坏，不是一眼可见？
“师弟，请吧。”
付昂做了个请的手势。
周遭弟子也早将位置让了出来。
挂剑楼当中那块空荡平台上，林远平合眼，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毕恭毕敬地跪了下来，口中念念有词。
“青霄派，外门杂役弟子，林远平请剑！”
随着林远平额头叩于地面，一道微弱气息犹如波纹般扩散开来。
那些围绕挂剑楼打造的暗格发出阵阵作响，仿佛与之呼应。
“要成功了？”
有新来的弟子见着这一幕，语气惊异。
还以为如此大的阵仗，会又有一柄地阶飞剑出世。
然而对林远平熟悉的一些老弟子，却已经看惯了这一幕。
前两年也是这样，雷声大，雨点小。
初看惊艳，再看遗憾。
如今见着这一幕，他们已然麻木，连解释都懒得解释了。
林远平就一直伏在地上，一直到周遭暗格全无声息，才立起身来，呼出一口浊气。
然后跪在地上，再次重复刚刚的动作。
“青霄派外门杂役弟子，林远平求剑！”
这次，连暗格的嗡鸣声都没有半点。
林远平却仍旧伏于地面，不愿起身。
“差不多行了，还有不少人等着呢！”
“是啊，是不是输不起，还赖着不走了！”
“不行就给付师兄服个软，付师兄不会怪你的。”
随着时间流逝，周围弟子越发不耐烦起来。
望着林远平久跪的背影，夏莹也有些担心，眼神掠向吴自如。
却不想，吴自如的脸上满是笑意，似乎丝毫不担心接下来的结果。
周围弟子的抱怨声越来越多，付昂也是有些看不过去，走上前道。
“师弟，差不多得了。
挂剑楼不是你一个人的地方，还有不少弟子等着请剑……”
靠近了一些，付昂的语速忽然迟缓下来。
林远平伏在地上的身形微微颤抖，隐隐约约能听见细微笑声。
“我看你是疯了！”
付昂说着，就要伸手去拉林远平。
然而还没等他接触到林远平，一股凛然剑意已经自挂剑楼正上方袭来。
蹬的一声，一柄飞剑落于二人之间，隔绝二者。
林远平身形立起，笑意更浓。
三年！
请了三年的剑，终于叫他给求来了！
然而回头看到那柄飞剑的模样，林远平的笑意却是凝固了下来。
“木剑？”
近在咫尺的付昂最先发现端倪，脸上笑容灿烂。
“哎呦，我还以为师弟有多大的手笔。
废了三年功夫，最终就求得一柄木剑？”
周围那些弟子仿佛也看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时之间笑声四起。
“还以为真成了呢，结果是柄木剑。”
“挂剑楼里怎么会有木剑？这算什么品阶？凡阶？”
“许是不注意，在哪掉下来的吧？”
……
一言惊醒梦中人。
那些哄笑的弟子眼神齐齐望向挂剑楼七层的祖师像。
木剑……
传闻青霄派开宗立派的祖师爷，初入江湖的时候，用的就是一把木剑。
跪在地上的林远平抬头望向祖师像。
那身背剑匣的泥塑祖师像，腰侧空空如也，佩剑不见踪影。
见到这一幕，那抹笑意再度回归。
“够了，如此便够了！”
反正他来到挂剑楼的最初目的，就是求得一把飞剑。
而祖师爷腰侧那柄名为红敕的木剑，正是一柄凡阶飞剑。
求到飞剑，能不能在青霄派修行，对他已经不再重要。
何况在这青霄山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见到林远平脸上笑意浓厚，付昂心中更添了几分怒火。
“林远平！这次打赌，你输了！”
林远平哪有心思理会外人。
他已接近成年，不论能否求得飞剑，都不会在门内久留。
现如今飞剑到手，突破三境，踏入武道正途有望，高兴还来不及。
当即双手捧剑，对着祖师像的方向又叩一次，口中恭敬。
“谢祖师爷赐剑。”
随着林远平第三次叩头，整个挂剑楼内，嗡鸣瞬起，万剑长鸣。
祖师像背后的剑匣炸裂开来，一道剑气冲霄而起，直达天际。
吴自如心神震颤，瞳孔收缩，眼神向着剑气当中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