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整段回忆之中的黎埠,就好像一个透明人。
他只能看着面前事情再一次在自己的眼中发生,每当想要站出身来帮助小赵。
透明的双手便会直接穿过故事里的人,让他清楚的意识到旁观者的他,根本无法干预已经发生事情。
他只好紧紧握住自己手中的那一根皮鞭,好想这样就能发泄自己的怒火。
而就在他看完了事情发生的所有经过,他手中本来冰冷的皮鞭竟然开始滚烫发热。
并且开始轻微颤动,振动越来越大,它竟然拜托了黎埠的控制,悬浮在了空中。
在黎埠的注视之下,它浑身散发着圣洁的白光,将物怪腹中世界的黑暗全部照亮了。
本来纤长通体黑色的长鞭逐渐转化形态,成为了一把通身细巧却闪着寒光的长剑。
荆棘缠绕在剑身,暗金色的剑柄上雕刻大束簇拥生长的水仙。
黎埠伸出右手将这把真理之剑握在手中,一个声音温和却又坚定的声音传入他的脑中。
“孩子,不要被眼前所见蒙蔽,真理将在黑夜中散发出圣光,指引你前行。”
感受着从自己手中传来的温和的力量,黎埠脑中不理智的想法好像在这一刻被抚平了。
愤怒依旧存在,他只是要冷静的复仇。
他手握真理之剑随手一挥,光波从剑身散发而出,本来看不见尽头的无边黑暗被彻底照亮了。
光芒冲破了这个世界的一道口子,黎埠紧跟其后从那滴出血液的出口中窜了出来。
他又重新回到了里世界。
耳边再一次传来了老板的声音,只不过这一回是惨叫。
他的四肢这一次都不见了,和恶心的蛆虫一样正背对着物怪爬动。
而物怪的下腹部有一个破损的洞,黎埠正是从那里窜出来的。
能容纳成年人钻出的口子巨大,但这个伤口对于复仇之中的物怪仿佛没有任何伤害。
他只是兴奋地观赏着失去四肢的老板爬行的丑陋样子,每当老板觉得自己能够暂时逃离,他又会用自己的根茎重新把老板拖回自己的身边。
爬动的老板终于注意到了冒出来的黎埠,“救命,求求你了!救救我!”
黎埠只是神色冷淡的看着面前丑相毕露的男人。
“我心善,从小最见不得杀猪宰羊的血腥场面。”
老板的眼中再一次出现了光,脸上浮现出一丝希望。
“所以我选择不看。”
黎埠说完彻底转了身,不在去看面前的惨状。
他并非绝对的纯善,而眼前的这一切只不过是最基本的因果报应罢了。
“啊啊啊啊!黎埠!你这个王八蛋!”希望被彻底摧毁之后,只有绝望。
秃头爆发出咒骂,分明都只剩一个身体成为人棍了,他还这么有力气,也是厉害。
大声的咒骂,好像让本来消了气的物怪怒气槽又满了。
他伸出了自己的根茎塞入了脚底下毛虫一般翻动的男人的嘴中,本来还能正常说话的男人被嘴中的根茎拔去了舌头。
只能发出呜咽之声。
但他嘴中的根茎却还不愿意离开,物怪操纵着他们,从男人的咽喉部位一路向下爬去。
从喉管,到气管,又潜入支气管来到肥厚的胃部,又到各类脾脏,最后潜入留着肥油的大小肠。
物怪在这幅身体之中播下了种子,而种子则在这丰厚的肥料之中快速成长。
老板从一开始还能呜咽到最后进气没有出气多,最后双眼凹陷身体干瘪成一具干尸,丧失自己的生命。
一切只在短短的一分钟内。
绮丽的石蒜从老板身体的各个部位冒了出来,这是用老板鲜血滋润而出的生命,它们散发着鲜艳的红。
不再听到任何响动的黎埠猜事情应该解决的差不多了。
他转过头去,看着面前的大束花丛松了一口气。
老板死的应当。
黎埠举起了自己手中的剑,接下来就是不得不做的清除工作了。
作为扩散源的物怪,必须被消灭。否则尝到甜头的它随时会再一次从时空的裂缝之中钻出,捕食人类,危害人间。
面前刚杀了人的物怪却平静地站在了黎埠的面前,四瓣嘴唇嗫嚅着像是要说什么话。
“杀,杀,杀了,我!”
听到这话的黎埠震惊地后退了一步,他没想到面前这个家伙竟然一心求死。
物怪融合了小赵好像拥有了神智,黎埠不免大胆猜想。
这只是小赵转换了一个形态,他的思想依旧存在,他知道自己自己刚才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手刃仇人,也知道现在这个样子的自己已经失去了最基本的人性随时可能会被怪物的本能所控制,而为了防止这样是清的发生。
他选择走向死亡。
既然这是面前物怪的最终选择,黎埠选择尊重他。
他举起了手中的利剑,走向了面前依靠根茎跪立着非常平静的生物,不带任何犹豫的随后挥下了这一剑。
他想要小赵至少能够不带任何痛苦,轻松地走完最后一程。
剑身从右至左直接穿过了物怪的身体,这一击好像没有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一秒过后,物怪的身体上被荆棘所缠绕,荆棘在他的身上游动,却并有造成任何的伤害只是慢慢在他身上缠紧。
这是和他攻击手段一样的方式,物怪只觉得自己的生命力在慢慢的消失,却并没有感受到力量被抽离的痛苦。
片刻之后物怪将四片唇瓣裹紧,又在一次缩回成了最初的花苞的形态。
在安宁之中,他迎来自己真正的死亡。
大片水仙吸收了物怪的力量从他的尸体之中涌动而出,这是为说出真相的他送上的最后祝福。
希望他下辈子平安顺遂,不再受到任何不公的对待。
物怪的尸体逐渐化成黑色的粉尘被风一吹在空中逐渐飘散开来,黎埠本要离开却在这片花海之中看见了一件深蓝色的公司制服,在衣服的内领处写有小赵的名字。
黎埠将衣服收入怀中,没想到随着他的触碰那件衣服也逐渐消散了。
微风之中,唯有一粒蓝色指甲盖大小的种子留在了黎埠的掌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