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完全黑了。
用一根枯枝拨弄了一下眼前燃烧的不算很旺盛的篝火,看着蜷缩成一团还在不停颤抖的璐璐,林越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璐璐伸出一根颤抖的手指,指了一下,放在不远处的大剑,小心翼翼地问道:
“它,它是亚托克斯吗。”
看到林越点了点头,璐璐的小脸上闪过一丝复杂。
“你是用自己的身体把它封印了吗?”
“也可以这么说吧。”
篝火边安静了下来,只能听见到火焰噼里啪啦地跳动。
璐璐站起身,在背包里翻找了起来,不久后找出了一个用麻绳捆好的布包,打开布包,凑到了林越面前。
布包里装着的是一块块烘烤成金黄色的圆形小饼干。
“这是我昨天晚上烤的,你尝尝吧。”
林越拿起一块饼干送进嘴里,简单的香味夹杂着一丝甜蜜围绕在舌尖,很好吃的饼干。
把布包放在林越腿上,璐璐也拿起了一块饼干,咬了一小口,对着他笑了一下,笑容有些牵强。
“好吃吧,我的手艺可是最好的!”
“好吃,璐璐做的什么东西都好吃。”
看到璐璐努力在让自己开心起来,一抹暖意出现在心中,林越很快就吃完了手中的饼干,拿起来下一块。
璐璐把剩下半块饼干往嘴里一塞,一把抢过林越手里的饼干,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说:
“你这块饼干好像大一点,我要吃这块。”
耸了耸肩,林越并没有生气,他知道璐璐是在分散他的注意力,对着璐璐笑了一下。
“别吃的那么急,小心点噎着。”
“没事,我带水了。”
继续翻找起背包来,璐璐拿出来了一个刻着奇异纹路的竹筒,晃了晃,放在地上,又从背包里面拿出来了两个刻着笑脸的小木杯。
“这个竹筒可是用魔法加持过的,可以装很多很多很多的水哦。”
“这是你自己做的吗?”
“当然了,我可是很厉害的。”
得意地笑了一下,璐璐从竹筒里倒了一杯水出来,递给林越。
火光在慢慢跳动,好像在映衬着两人的话语,之前的哭泣好像从未发生一样,璐璐如银铃般的笑声向远处传出,传出了很远,很远。
……
德玛西亚首都——德玛西亚雄城。
几个身穿蓝色制服的男人站在一张实木的四腿桌前,低着个头。
一名身穿黑色重甲的威严男子站在桌子后面,细细地看着手上的那张写满了文字的信纸。片刻后,他狠狠地一拍桌子,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大声咆哮起来:
“你是说四个重骑兵,其中还有一个是小队长,被一个不知名的路人轻轻松松杀了!他们训练的都是废物吗!废物,全是废物!”
喘了几口气,男人扯了扯衣领,脖子已经通红一片,愤怒地将信纸撕成碎片,狠狠地砸向地面,用脚踩踏了几下,继续怒吼。
“还有!我说了多少次,不许强行征兵!他们的脑子呢!都喂给猪圈里面的猪猡了吗!国家给的征兵费用呢!钱呢!钱去哪了!一个个中饱私囊,一个个敷衍了事!这是战争,在打仗啊!”
男人越讲越生气,狠狠地一拳砸向桌子,咔嚓一声,足有二十厘米厚的实木桌面被他一拳砸碎。
“将军,息怒,息怒。”
“你叫我怎么息怒?前线打的不可开交,你们手下的人在做什么!吃喝玩乐!上街强制征兵!给我们军队招黑!我怎么不生气,啊!你告诉我,我怎么能不生气!”
暴怒的将军越吼越大声,唾沫星子都快要喷到眼前几个人的身上,但他们一动也不敢动,任由将军宣泄着自己的怒火。
“马上发悬赏,500金币,把我们的态度摆出来。至于那群废物,查!给我查!我看看还有多少趴在国家上吸血的蛆虫!我这次就要把他们拔的干干净净!我们在前面打的脑浆子都快出来了,他们在后面搞这种东西!抓!有一个抓一个!不是喜欢抓人去炮灰营吗,给我全送进去!”
“是!将军!我们马上就去办!”
低着头的几人对视了一眼,都能看出对方眼中的兴奋和冰冷。他们作为从战场上拼杀出来的军人,早就看那些混迹在军队中劣迹斑斑的废物不顺眼了。至于暴怒的将军,反正骂的也不是他们,他们早就习惯了。
“滚吧!”
几人转身向门外走去。
“站住!叫他们送张新桌子来。”
“是,将军。”
走在最后的人带上了门。
将军的脸色突然恢复了平静,摸了摸下巴,眼睛里闪过一道冰冷的光,和刚刚暴怒的模样判若两人。
站起身,将军来到窗边,看着灯火通明的德玛西亚雄都,不禁喃喃自语道:
“不知道你是谁,但是谢谢你给我一个清理他们的借口,这逐渐腐朽的国家,是时候切掉一些腐臭的赘肉了。”
林越或许不会相信,他杀了四个人,竟然成为了德玛西亚开启大清洗的导火索。
……
简单填饱肚子后,璐璐从背包里翻出一块手帕大小的黑色布料,用魔法变大后铺在了地上。然后拿出两套袖珍小枕头和被子,变大后放在黑布上。
“睡觉吧,林越,我困了。”
“睡吧,晚安,璐璐。”
“晚安。”
……
“林越!林越!不要再杀人了,我好害怕,我好害怕……”
温柔地摸了摸璐璐的额头,林越轻声地说:
“我在,我在,不要怕,不要怕。”
似乎是听到了林越的话语,璐璐害怕的小脸渐渐缓和了下来,重新恢复了平静,只是眉毛还不时地跳动了两下。
深深的愧疚再一次涌上林越心头,看着眼前睡不安稳的璐璐,叹了一口气,伸出手帮她把被子盖好。
挨着璐璐坐好,林越一丝睡意也没有,他知道璐璐等一下还会做噩梦的,他要守下去,守到璐璐睡醒为止。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跟我这么亲近,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信任我,或许我并不需要知道。但你这份情,我承了,那么砍向你的剑,我来档。”
好像是听到了林越的话,璐璐跳动的眉毛也一点点平缓了下来。
接下来的夜晚,璐璐却再也没有做过噩梦了。
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那一抹黎明,刺破了黑暗,那一轮太阳,驱散了寒冷。
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璐璐看到了那此生难忘的景象:
林越就坐在她的身旁,黑色的短发被露水打湿,身后是一轮初升的太阳,嘴角带着带着温暖的笑容,默默地注视着她,那把大剑就插在不远处的地上,被阳光染上了一片金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