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
周志海将防护罩摘下,看着在他身前走来走去,低头思索的魏澄欲言又止。
“是我考虑不周,不碍事。”
魏澄接过孙永福调试好的药剂,递给了还在内疚的周志海。
他脸上平静,
将波澜隐藏在面具之下。
事实上,确实是他们想的太简单。
也许在庇护城里安稳日子过惯了,也许是面临的低级污染源过多,但无论如何,都不能成为他们轻易踏足中级污染地区的原因。
没有事先用探测器调查该区域的污染值,是他这个做队长的失职,好在当时没有深入,并且及时脱离污染范围,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孙永福把绑在肩膀的布包取下,为所有人的临时药剂中都放入了一片玫红色药片,应着烛火均匀摇晃,直到药力充分溶解后,他才姗姗来到两人身旁。
“中级污染源,真这么可怕吗?”
他入队较周志海早些,但经历的事件谈不上纷杂,属于他们队伍中资历尚浅的队员,只是闲暇时偶尔听闻科研室张教授提起污染源的可怕。
现下无事,
所以他才问出来。
“在污染性上,要比初级污染源强上数倍。”
“这么严重?”
“恩。”
周志海听着两人交谈,顾不上谴责自己意志不坚定,同样朝队长问道:“那…如果满世界都是这样的中级污染源,人类…”
“不会的。”
魏澄打断他的胡思乱想,起身走到靠窗户的一侧,轻轻摇头道。
外面寂静无声,
只有薄雾似的月光洒下。
“我入队至今,只见过两次中级污染地区,一处是这里,一处是…”
魏澄没有继续说下去。
但孙永福和周志海并未多问,因为他们同时看到了对方眼中,潜藏的骇然恐惧。
“这里存在中级污染源,我们都知道「次污染源吸引」,所以这片地区其他周边情况,就是我们接下来需要探索的重点。”
魏澄声音不急不缓,说完后,他以眼神示意两人。
“队长,会不会这里的中级污染源也只是更高级污染源吸引而来的附庸呢?”
孙永福知道队长的意思,所以率先将心中的不解提出来。
他当然知道什么是次级污染源吸引,但那也只是中级污染源所处地区,会吸引比它低等级的污染源。
那如果这个中级污染,同样是由更高一级污染源吸引来的呢?
周志海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感觉孙永福说的不无道理,毕竟他们前几个小时所犯的错误历历在目,虽然理论很重要,但实践仍然不可或缺。
“对啊,队长…如果中级污染源都是附庸,我都无法想象,更高级别的污染源会如何可怕。”
“很好。”
看着两人交谈,
魏澄难得露出一丝笑意。
若他当初的想法能够无所畏惧的提出来,而不是盲目相信指挥者的思考,后来的探索者小队也不会得到那般沉重的代价。
“能够勇敢提出来,很好。”
“嘿嘿。”
“没,没有…都是我们瞎想的。”
魏澄继续说道:“还记得我今天早上说过的话吗?”
“额…”
孙永福迟疑的摇摇头,他虽然药剂配方背得熟练,但在除医护外的其他领域一窍不通。
忽然,
周志海眼神涣散。
呆滞的他,仿若陷入深层回忆。
就在火光摇曳中,只听他断断续续道:“我记得队长说,这片旧土的沙尘很严重,比其它地区严重的多。”
“对。”
魏澄见周志海双眸恢复清亮,不由得赞许道。
不枉他力排众议,将初入部队的周志海推荐到探索者小队中,仅自己下意识说过的话,都能随时复述出来,的确有成为「觉醒者」的潜力。
只不过,对于周志海来说,这可能算不上是件好事。
魏澄抿了抿嘴唇。
“原来如此,怪不得…”队长敢带着我们,在没有预先使用机器探测的情况下,闯入这片地区的周围探索。
当然,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孙永福就捂住了嘴。
“嗯。”
“于我来说,是一种能力增幅。”
魏澄向二人解释道。
沙土或尘土浓重的地方,他的能力将得到大幅增强,发挥出远超平时的实力。
“只是…有些奇怪。”
魏晨指尖点在窗台上,脸上颇为不解。
“怎么了,队长?”
“没事,我只是在想…”
“什么?”
“为什么我的能力增幅到这种地步…仍然没有提前察觉到,那个中级污染源?”
“……”
…………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林晨把客厅里的纸箱垒到角落,在空出的地方开始锻炼身体。
“三二三四。”
电脑声音不停,
播放着享誉世界的广播体操。
林晨转动脖子,接着出腿后收回,就在汗水肆意纷飞中,实现了由左腿抽筋到胯骨轴抽筋的转变。
“哎呦…嘶…”
咣当!
林晨瘫倒在地,
狠狠按住了不断抽搐的筋。
“运动半天,还不如腿疼出的汗多!”
他像是有种危机感,在不断催促自己提前做好准备,以应对未来也许缺水少电、乃至奔波逃命的生活。
死亡很快。
但等待死亡的过程,可能需要很久。
前天晚上,他可是亲眼看到楼下小街,那群没有理智的生物,互相啃食殆尽的场面。
厚厚的、黑色的碎块撒了满地,甚至…还有人将脖子扭到背后,以某种诡异的姿态躺在地上,疯狂舔食零星飞溅的血液。
其中,最离谱的,莫过于一个落到台阶上,不断淌血的眼球。
它在微微颤动间,
朝林晨所在的方向转了转。
仿佛有股浓浓的寒意,从窗外传来,即便两者隔着几层高楼,但仍然无法阻止来自眼球的凝视。
近了…
接近了…
眼球翻滚而来。
好在林晨及时昏过去,间接熬过了灾变降临后的混乱,才没有让眼球得逞。
这一经历,加重了他对未来的担忧,当无法理解的事情出现在眼前时,寻常人能做的,可能只有接受,并且无法拒绝的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