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红星轧钢厂
郝仁抬头看着这座四合院，四周墙体斑驳，两边的墙体上搭着一根根木椽，是外院各家搭的棚子，长短不一，斜戳着天穹。
门口两边的石狮子一个没了脑袋，另一个还剩半个脑袋。
两扇敞开的大门上布满了坑坑洼洼的痕迹，原来上面装饰的铁轧、铁环、铁钉都不翼而飞，门的外角使劲抵在地上，支撑着整扇门的重量。尺高的门槛和进门的影壁也早都不见了踪迹。
进了大门，就看棒梗带着两个妹妹正在院子里玩。
看见郝仁进来，棒梗就大声说：“傻子，你昨天给我买的东西呢?你跑哪儿去了，我妈和一大爷都找不到你。”
郝仁理都没理小屁孩，带着妹妹直接走到自家门口，一推门，发现竟然上了锁。
转念一想，就明白了。
好你个秦淮茹！下手挺快啊。
转身推开耳房门，房角塞着一张小木床，床边放着两个包裹，这是郝仁从农村带来的全部家当。
“这就是哥哥的家吗？”
郝仁放下宝丫说：“这个房子和刚才锁着的房子都是咱家的，哥哥今天要办很多事，宝丫乖乖的，好不好？”
“嗯！宝丫很乖的，哥哥你不要丢下我。”
“哥哥不会丢下宝丫，哥哥带着你，不分开！”
郝仁从包裹里找出一身陈旧蓝色衣服，样子很老气，但胜在干净，没补丁。这是奶奶去年用旧衣服给他改的他，没穿过几次。
换好衣服，抱着宝丫出门，看到贾张氏和棒梗兄妹就在门口站着。
“傻子，这哪来的小丫头？”贾张氏笑着问。
“我妹妹宝丫”。
“奥。”贾张氏才不管郝仁从哪儿冒出的妹妹，就说：“让棒梗带着你去轧钢厂，找棒梗妈和一大爷，他们会带你去领补偿金，记得一定先找棒梗妈。”
郝仁知道这贾张氏是个内心阴暗，好吃懒做的人。儿子死后明知道秦淮茹和其他男人有染，却装聋卖哑，倚老卖老。明面上母慈媳孝，一团和气，暗里却鼓动秦淮茹吊着何雨柱，不停的吸何雨柱的血，自己还对何雨柱冷言冷语，坏透了！
现在不停的叮嘱让郝仁一定叫上秦淮茹，郝仁心里明镜似的：不就是不放心一大爷嘛！
自己现在还不想闹翻，走着瞧！
郝仁咧嘴傻笑结巴着说：“好，一…一定叫。”
郝仁跟着棒梗一路到了轧钢厂门口，对棒棒说：“好了，你回去吧，我自己进去。”
棒梗感觉郝仁说话有些奇怪，疑惑的转身就跑了。
两个门卫上前：“干什么的？”
郝仁抱着宝丫低头弯腰、一脸悲伤：“同志，我是轧钢厂郝富贵的儿子，厂里让我来领我父母的遗物。”
门卫好像知道郝富贵的事，伸手指着厂里一栋4层办公楼说：“看，就那栋楼，你去二楼找张主任，别乱跑啊，楼上都是厂领导。”
这年代，人们对领导都是很敬畏的，很遵守规矩，一级级上报，不像现在社会动不动就越级上访。
郝仁抱着宝丫，大摇大摆的走进办公楼，直接上了三楼。楼上都是领导，但领导办公室绝对不会在顶楼，这道理哪个年代都一样！
找到一个挂着“厂长”牌子的办公室，郝仁轻轻敲了两下。
“请进！”一个年长男人的声音传出。
推开门，宽大的办公桌后坐着一个50多岁的老头，正在低头看文件。郝仁关上门，抱着宝丫安静的坐在椅子上观察四周。突然看到墙上的一副字，最后写着“赠周广勇”几个字，嘴角微翘。
过了一会，老头看完了文件抬起头，看到抱着宝丫坐的笔直的郝仁，问到：“你有什么事？”
郝仁立即站了起来，表情沉痛、语气平静道：“周厂长，我是轧钢厂郝富贵、张爱梅夫妇的儿子郝仁，前来办理我父母殉职的相关事宜”。
周厂长认真看了郝仁两眼说：“郝富贵和张爱梅都是我们轧钢厂的优秀工人，他们的离去，我们都很难过。按照规定，厂子里会给补发一笔赔偿金，你下楼去找刘前进主任，他会给你办理。”
说完又拿起一份文件。
见郝仁没动，问：“还有什么事吗？”
“周厂长，我父母是工伤殉职，按照规定，我是不是可以进厂子里上班？”
这才是郝仁来找厂长的真正原因，这年代没一份稳定的工作不但会被人看不起，也很难生活。郝仁虽然不在乎这个工作，但要还为宝丫着想，他不想让宝丫遭人闲话。
周厂长想了一会说：“是有这方面规定，但目前没有名额了。这样，可以给你适当调高补偿金，或等以后有名额了再说，你看怎么样？”
郝仁不上当。
“周厂长，前天我奶奶听到我父母因工殉职的消息，伤心的当场就去世了，家里就剩下我和三岁的妹妹了，请组织考虑我家的特殊情况，不能让工人夫妻流血流汗的为了厂子发展、国家建设、双双付出生命后，遗孤有规定但上不了班吧？”
周厂长倒抽一口冷气，有些头痛，这又是诉苦又是上纲上线的。条理清楚、言语犀利，这哪像个傻子！刘前进哪儿得来的消息？
其实，郝富贵夫妻殉职后厂里开过会，按照规定是要解决其子女的工作问题。只是昨天下午，厂办主任刘前进向他汇报说，郝富贵夫妻的唯一儿子是个傻子，无法胜任工作，他才决定把这个名额给别人。
这刘前进办事真不靠谱！
既然人家好好的正常人，没必要落人话柄。
心里有了决断，周厂长点点头说：“是啊！不能让我们厂的工人流血、后人流泪。我看你言谈举止是读过书？”
郝仁谦虚道：“是读过几年书，粗通文墨。”
周长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打了出去。不一会，进来一个40岁左右的微胖中年男子。
周厂长指着郝仁说：“刘主任，这是郝富贵、张爱梅同志夫妻的儿子郝仁，你给办理一下进厂工作手续，补偿金也按规定发了。”
“可是，…”
刘主任张嘴刚说了两个字就被周厂长打断，语气严厉：“刘前进同志，按组织决定处理。”
刘主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到厂长发火了，急忙领着郝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