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月如今就像是被下了降智光环一般，心性被迫变成十七八岁的老宅男，虽然说脑子里的知识没有影响，但碰到感情这方面的问题却是会如同一般的少年那样。
而且还伴随着失忆的症状。
他两年前突然记不起某一年的事情，可昨天还记得些许，第二天就完全记不起来了，他刚发现自己会丢失记忆的时候就曾经询问过系统，得到的结果是记忆模板崩溃。
待他支付几乎掏出所有兑换值深入查询之后，系统给出的答复居然是无权访问……
那天给他气的，好几天吃不下饭睡不好觉。
几乎每一天都会忘记小时候的某件事，久而久之他也就习惯了，不管了。
到现在他连高中时期的事情都忘了，甚至平时经常交易的商业伙伴他也会短暂性的忘却。
有人劝他去医院看看，不过他没有搭理，连系统都无权访问的，又能指望医生什么呢？
等到顾寒月跟齐进商谈好接盘的产业之后已经是早上六点多了，温暖的阳光照到身上略微有些发热，他不太喜欢白天，太亮了。
挂掉视频通话之后起身将大厅的窗帘全都拉上，看着昏暗的大厅令他感到有些舒适。
夜珠早就支撑不住在沙发上睡着了，恬静的睡颜就好似仙女一般，顾寒月也不知道她发什么疯，莫名其妙搞个表白，弄得他就好像回到了高中时期一样。
让大刘拿了一张毯子给她盖上之后上楼拿了平板下来，坐在夜珠身边聚精会神的处理着分身发来的邮件。
连月的十二生肖是他的十二个分身，每一个分身都是一个独立的人，长相体态都各不相同，分身获取的记忆和经验可以在收回的时候反馈给他。
不过不能一次性全都收回，要不然多重人格的风险先不说，分身所感受到的各种情绪足够他崩溃的了。
临近中午的时候他才清空了收件箱，伸了伸懒腰打个哈欠看着夜珠放松放松。
美女果真能让人身心愉悦，古人诚不欺我。
忽然想起之前看到夜珠的第一眼有点眼熟，又低下头扒拉几下平板，屏幕上什么东西都没有，一片空白只有一个搜索框在中间。
将平板对着夜珠的脸拍了一张照片输入名字之后点击搜索，顿时成片成片的资料出现在他眼前。
上到祖宗八代，下到地址习惯全都有所记录。
不过习惯那一栏没有特别的仔细，只是记录了她平时爱去哪一家咖啡店而已。
顾寒月看着她的资料若有所思，拇指跟食指放在屏幕上一捏，作出缩小图片的动作，将资料合并成一个文件夹发送给了分身，让他们去调查这几天夜家发生的事。
高中学妹啊，难怪有一瞬间觉得眼熟。
他是正常入学的那一类人，而夜珠则是早读的那一类人，比如他七岁上小学，幼儿园全程正常读完，而夜珠六岁上小学，不读小班。
夜珠比他还要小三岁，是二十二岁。
把她踢掉的毯子重新盖好之后，顾寒月的意识沉入了系统空间当中。
『宿主：顾寒月
境界：凡人
力量：987（普通人封顶500）
速度：633（普通人封顶400）
体力：400（普通人封顶200）
拥有物品：厄运符*2，精神药水*9……
技能：冷静（LV.max）……
伴生神器：魔神之心，魔刀花雨，魔刀花落。
天赋神通（无灵气，暂时无法使用）：阴阳颠倒，空间置换，时光轮回，万物寂灭……
魂归倒计时：43小时52分（注：魂归之后所有累计属性和已获得的物品、技能将重置。）
兑换值：979444330
商城：未开启（需进行魂归）
抽奖：已清空』
“唉……”顾寒月虽然已经看过很多次系统面板，但还是不由得叹一口气。
想当初他看到抽奖面板的时候可是被吓了一跳，东西多到他认为一辈子都抽不完，兑换值也很少。
现在面板虽然好看了，抽奖也抽空了，但一想到魂归之后全都清空，心里就一阵不爽。
辛辛苦苦几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啊。
准确来说是十三年的努力。
从系统面板上他能看出一些端倪，在这凡人的世界里他能有神器神通，就说明了他以后一定会走上修仙的套路。
说实在的，他对都市修仙这一类不感兴趣，看小说的时候有时候是会看一看，但还是不太感冒。
“系统啊。”越想越觉得郁闷，心中默默的将系统叫出来。
自从他记忆会莫名其妙丢失之后，整个人是越来越感性了。
「在。」
听到脑海中的机械女声之后他很想把心里的废水全都吐出来，这些年埋下的心事让他的心理压力属实太大了。
可一个莫得感情的系统能跟他聊什么呢？
他实在是太想找个人倾诉了，太想找个怀抱哭泣了。
看了看身边睡着的夜珠，神差鬼使的用手摸了摸她白皙的脸颊，又手痒的捏了几下。
直到她蹙了一下眉头，闷哼一声转过身体面向沙发之后才停下手来。
“嗯~”
这一声就好像撒娇一样。
“魂归之后会发生什么？”顾寒月嘴角略微扬起，摸着她的脸让他感觉很放松。
随后问起系统关于魂归的事情。
「魂归之后，原世界将会彻底与宿主无关，抹去宿主在这世上存在的痕迹，消除所有人对宿主的记忆。」
系统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给出的结果还是一成不变，刚开启魂归的时候就问过这个问题，他问了很多遍，虽然知道答案是这个，但就是不太想相信。
一个人会死三次，第一次，当你的心跳停止，呼吸消逝，你在生物学上被宣告了死亡。
第二次，当你下葬，人们穿着黑衣出席你的葬礼，他们宣告，你在这个社会上不复存在，你悄然离去。
第三次死亡，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记得你的人，把你忘记，于是，你就真正地死去。整个宇宙都将不再和你有关。
让整个世界都就此遗忘他，顾寒月这个名字在这世上不复存在，对他而言完全就是一次死亡。
当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记得你，这比生物学上的死亡还要可怕。
他看了看平板上的时钟。
2030年11月30日
在这人生的最后四十三小时里，他想要真正存在过一次。
最起码，他想要知道以前他都做过什么事情，出过什么糗，犯过什么错，有什么让人夸赞的地方。
想到这里，他心里一阵堵塞，脸上流下两颗泪珠，泪珠在下巴汇聚在一起，滴落在地毯上。
感受到眼泪的落下，他的情绪一发不可收拾。
身躯颤抖着，伴随着他一阵阵的抽搐和呜咽。
清空了身上所有兑换值，将以前的记忆全部找回，巨大的负担让他的脑袋都变得晕沉沉的。
但是当他看到以前人生的一幕幕清晰的在他脑海里放映之后，十几年来的心理压力随之喷涌而出。
他想要克制点，夜珠还在身边，但哭声已经不是他闭上嘴就能掩盖住的了。
喉咙里还是不受控制的发出哭泣的声音。
在这安静的大厅里是那么的明显，夜珠也被他的动静吵醒了。
她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便看到顾寒月在抽泣。
“怎么了？”夜珠柔声问道。
她的声音很温柔，其中担忧的语气让顾寒月心中的那根弦彻底绷断。
“发生什么事了？”
夜珠上前把他的头埋入胸口，左手轻轻地拍打着他的后背。
顾寒月脑袋不太清醒，感受着巨大的悲伤还有记忆灌输导致的晕眩感。
他也顾不得人设什么的了，紧紧的抱着夜珠，埋着头放声的哭泣着。
现在他只想要发泄，即将“死去”的他放下了出生以来所有的担子，作为顾家长子的担子，顾氏集团董事长的担子，将种种身份形成的重担放下，他现在只是一个想要哭泣的孩子。
抚摸着他脑袋的夜珠也莫名的有些悲伤，眼里慢慢的分泌出泪水，喉咙有些哽咽。
等到顾寒月停止哭泣睡着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
疲惫的大脑让他进入了难得的深度睡眠。
顾寒月平时的心理压力太大，睡眠质量很不好，这次也是难得的能睡个好觉。
纤细的手指将他脸上沾着的长发拨开，夜珠仔细的打量着这个她曾经喜欢过，现在也喜欢的这个人。
昨晚心血来潮搞了个表白，弄得她自己都有些脸红。
“没想到你们都是一个人啊。”夜珠微微感慨道。
她生在夜家，对某些大人物是有所了解的，最起码是知道名字，不过顾氏集团董事长的样貌一开始是不知道的，毕竟这个B是老宅男了，从来不在大众面前露面。
但没想到，本以为这个人只是跟高中时她看对眼的学长同名，让她有些好奇，直到见面之后才将两个人划上等号。
一时间太过激动，加上齐进把她“送”给顾寒月，还有家里施加的压力，父母让她嫁给顾寒月，最主要的是四年前这个让她吃不下饭日夜思念的学长正好也是她喜欢的。
种种的身不由己作为次要因素，自身的感情作为主要因素，就让她做出来表白这种傻事。
梦回青春期啊。
夜珠美滋滋的回忆着高中时那一年的甜蜜往事，把顾寒月的头放到她的大腿上枕着。
她也不饿，暂时进入了“有情饮水饱”的状态。
“滴~”
“滴~”
像是水龙头滴水的声音回荡在顾寒月的耳边，他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无边的黑暗。
不知道他是躺在地上还是水面上，身下的冷水让他感到有些冰冷刺骨。
刚想要起身就发现四肢好像被什么沉重的东西压着，无法移动分毫。
“咳……”他咽了咽喉咙，有些疼痛，好像两天没喝水了一样。
耳边响起了光脚踩在地面上的声音，还带着水花溅起。
“啪嗒……”
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声音停留在他的右边。
想要扭头看一下，可是依旧动不了。
“你来了。”右边的人开口说话了。
声音很像女声，有些中性。
“你是谁？”顾寒月眼皮又在打架了，脑袋又昏沉沉的，发出的声音有些沙哑。
“你不该恢复记忆的。”那个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为什么？”
“你是轮回第九世，注定了没有记忆。”
“……？”如果有动画，顾寒月现在头上肯定会冒出三个问号。
“你是谁？”他又问了一遍。
“……”
那个人沉默了一下。
“顾……”
许久过后，他只是说出了这一个字。
“第一世的你，死后踏入转世的旅途，不入轮回，逆天改命。”顾缓缓说道。
“讲故事？”
“你听就好了，转世分为两种，一种是正常的转世，踏入六道轮回，还有一种就是保留原有记忆和所有修为的转世。”
顾蹲在他右边，在这黑暗的空间里充满了他说话的回音，让顾寒月即便有些瞌睡都能够听得进去。
“不入轮回的转世能够让灵魂得到增强，但有个缺点，最后一世的转世不会拥有记忆，因为最后一世就是魂归，把握着你整个人的主导权。
为了不让前世的记忆与你今生产生冲突才会让你逐渐失去记忆。”说到这里，他又停了一下。
“你生来没有感情，即便得到了也只是脆弱，摇摇欲坠，很容易破碎的感情，所以当你强行恢复记忆，得到了巨量的感情之后，使得你的灵魂逐渐崩塌。”
“崩塌？！”顾寒月惊呼一声。
顾点了点头，不过他看不到。
“嗯，崩塌最坏的结果就是前世今生所有记忆不复存在。”顾说完之后就不出声了，像是在看顾寒月的反应。
顾寒月思考了一会儿，欣然一笑，没心没肺的说道：“不死就行了。”
顾似乎早就有所预料，轻笑一声。
“呵呵，不愧是你，还有什么想问的么？”
傻笑着的顾寒月看向声音传来的位置，似乎在与那个人对视着。
“你是谁？”
那个人的身影似乎逐渐清晰。
“……”
“我是你，你不是我。”
抛出一句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之后，顾寒月的眼皮不受控制的缓缓闭上，困意袭来。
等到他醒来之后，已经是黎明了。
嗯对，太阳又从东边升起，已经是第二天了。
从昨天中午睡到第二天早上，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他不太确定现在是几号。
顾寒月愣愣的看着熟悉的天花板发呆，他现在是在自己的房间里。
身上感觉被重物压着，不过刚醒来的发呆时间是不会思考太多问题的。
先让他发会儿呆再说。
“嗯~”
这时，他枕边发出一道嘤咛声，听得他浑身酥麻。
扭头一看，夜珠就躺在他的身边，额头靠着他的肩膀，身上的重物就是她的腿。
好似八爪鱼一般被牢牢的抓住。
“我不干净了。”顾寒月内心悲催的感慨一声。
这丫头怎么上的床？按道理说就算有人把他带回房间里，也是大刘把他抬进来的啊。
大刘难不成就这样看着夜珠躺在他床上？
mua的，估计八九不离十。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受到一阵不协调的感觉，似乎他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意识到什么的他匆匆的打开系统面板。
当看到技能背包被清空，魂归倒计时53分钟的时候，他人傻了，大骂一声。
“卧槽？！敢情我睡了两天？”
难怪突然有了不协调的感觉，难怪夜珠躺在这大刘也不管，估摸着是昨晚悄咪咪爬上来之后系统进入了魂归倒计时，大刘跟他的关系被掐断，他的存在已经消失了，自然就不会有人记得这里有个人。
他动了动身体想要起床，但身边的软玉撅起嘴来，好像很不满这个“抱枕”在乱动，又抱紧了顾寒月。
“喂，喂？歪！起床了！”顾寒月想到夜珠也会忘记自己，想要将她叫醒，让她一脸懵逼的看着陌生人，使得他不会产生一种“可能这丫头还会记得我”的念想。
如果换作别人，很多人这种时候都会去最后享受一下，不叫醒夜珠，使得自己进入对方可能还记得我的自我欺骗。
毕竟是在这世上最后停留的一段时间。
搭嘎，顾寒月要比一般人狠多了，反正他都那么感性了，与其魂归之后心心念念的挂念着可能会记得他的夜珠，不如直接断了这个念想，思念之苦可不是一般人能熬的。
“嗯~不再睡会儿吗……”夜珠微微睁开眼睛，揉了揉还没有适应光线的眼睛。
而且刚醒来有些迷糊，她又往顾寒月的怀里钻了钻。
“？？？？？？”
顾寒月满脸问号。
“卧槽？这丫头不会还记得吧？”心里想着，又推了推夜珠。
“让我再睡儿嘛……”
她就像个小猫咪一样，不过还是睁开眼睛看着顾寒月。
似乎是因为同床共枕有些害羞，她的脸微微发红。
“你还记得我？”顾寒月问出了令她摸不着头脑的话。
“怎么了学长？”
夜珠疑惑的问道，摸了摸他的额头，怀疑是不是哭傻了或者发烧脑袋烧坏了。
“你还记得我啊？！”顾寒月灿烂的一笑，心情一下就好起来了。
“啊？”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对视着，最后是顾寒月脸皮厚把夜珠给瞪脸红低头了。
一男一女默不作声，就这么让时间流逝过去。
顾寒月看着依旧记得他的美人，心中满是不舍，这也是最特殊的一个人了，全世界都忘了他，唯独这个学妹还记得。
他揽过夜珠，将她抱在怀里，右手放在她的头上抚摸着。
夜珠也闭上眼感受着这片刻的温存。
两个人很莫名其妙，至少顾寒月有点这么觉得，按照本子里的剧情，一般情况下起床之后对方就会仙人跳……
一番犹豫之后，看着系统面板上10分钟的倒计时，柔声对怀中的软玉说道：
“跟我走吗？”
“去哪里？”夜珠有些紧张，这是不是也算告白啊？
“离开这个世界。”
“殉情？”
“活着离开。”
顾寒月的话很奇怪，但夜珠反而觉得很美好，就好像两人要私奔一样。
“可是爸妈怎么办？”她很自然就代入了中二的私奔扮演游戏当中。
“会回来的。”顾寒月吻了下她的额头说道。
被突袭的夜珠俏脸一红，甜蜜蜜的享受着。
“我说真的。”顾寒月怕她觉得自己是个中二病晚期，低头认真的看着她。
严肃的眼神和语气让夜珠觉得这是不是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嗯，反正会回来的吧。”她应了一声。
“这是我的承诺。”
顾寒月低下头，扶着她的后脑勺吻住了两瓣樱唇，两人的嘴唇都有些干，但经过一番操作过后都恢复了湿润。
两人就这样依偎在一起，互相湿润了在这世界上的最后十分钟。
「已确认携带人数+1
倒计时：10……
9……
8……
7……
6……
5……
4……
3……
2……
1……
魂归已开启，灵魂加固，融合前八世全部记忆，与携带人员『夜珠』建立共生关系，分担对方穿越时空受到的灵魂损伤……
魔神之心解除使用限制，自动提取护体能量后，九世记忆将自动重新加封魔神之心……
为确保宿主的安全，系统将进入短暂沉睡状态……
祝您旅途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