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南天主动提出去刷碗,倪春子求之不得,于是安心的窝在沙发上抱着笔记本电脑看康泽给她发来的纪录片。
这部纪录片的名字叫《三个相同的陌生人》,讲的是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美国一个精神病学家将三胞胎分别送到上中下三个不同的家庭中收养的事情,是一项极其泯灭人性的心理实验。
康泽看完这部纪录片后,更加肯定王秀芝是被境外实验室骗取了信任,于是他让倪春子和陈云礼赶紧看完,然后再一起调查这件事。
厨房里南天正刷着碗,却发现水槽里的水位只升不降。
他冲掉手上的泡沫,关上水龙头走到客厅。
倪春子正戴着一副金丝圆框眼镜,长发用铅笔随意盘了一个蓬松的发髻,正聚精会神的盯着电脑屏幕,丝毫没有注意到他。
“倪春子,厨房下水管堵了。”
“啊?又堵了?”倪春子按下暂停键抬起头,今年她家这个下水道已经堵了两次了。
“又?”南天挑眉。
倪春子把电脑放到一边“这是今年第三次了。”
她涂着雾霾蓝色指甲油的白嫩的小脚赤着踩在地板上,起身朝厨房走去。
倪春子轻车熟路地从橱柜里翻出来一瓶下水管道疏通剂“这都成我的家中常备了。”
说着她开始捞水槽里的碗筷“把这些拿出来,然后把这个疏通剂倒进去,等半个小时,再倒一壶开水就通了。”
“倪师傅业务够熟练的。”南天说着插上了电热水壶的电源。
半个小时后,南天正在浴室洗澡,却听见外面传来倪春子声如洪钟的叫声“南天!南天!快来啊!”
他匆匆冲洗掉身上的泡沫,套上衣服就跑了出去。
厨房里的景象让南天傻了眼,倪春子狼狈的蹲在下水管道前,用力的堵着那根白色软管,但是管子还是不受控制地往外呲水,弄得她浑身都湿哒哒的。
南天冷静地关上开着的水龙头和旁边的水管阀门。
倪春子甩了甩头,想甩掉脸上和头发上的水,而此刻她那仅靠一根细细的铅笔固定住的的黑发突然如瀑布般散开。
倪春子真的体会了一把什么是手忙脚乱。
“气死我了,我想试试下水好不好,这下水管怎么漏了啊?”
南天看她白色的大T恤湿了大半,里面白嫩的肌肤都已经若隐若现,赤着的脚也踩在满是水的地板上,皱眉道“你先去洗洗,我来弄。”
倪春子不服气“我家水管我最了解,经常犯病,你帮我把头发弄一下,反正我手都弄脏了,你就别下手了。”
南天拗不过她,于是半蹲着帮她撩起披散的长发。
当南天温热的指腹触碰到倪春子后颈时,她被那不属于自己的体温弄得心神不宁,她清了清嗓子“我肯定能弄好。”
南天舔了舔嘴唇笑道“没人说你不行。”
终于,倪春子借着微弱的光看清了阴影中水管的问题。
她原本以为是水管连接处漏水了,没想到是水管直接裂了一个口子。
“水管烂了,看来得换水管了,但是这水管怎么会突然烂了啊?”倪春子嘀咕道。
而此时南天的视线固定在了地上疏通剂的瓶子上。
一行小字清清楚楚的写着“适用范围:厨房水槽、台盆、淋浴等多种排水管。不可用在铝管和软管的场所。”
而倪春子家的下水管就是塑料软管。
“应该是被腐蚀然后烂了。”南天把她拉起来。
倪春子还没发现问题所在“怎么会腐蚀啊?”
南天把疏通剂的瓶子递到她面前“倪师傅老马失蹄了吧,看看使用说明。”
倪春子看了一眼尴尬地把瓶子放到一边“我觉得这水管装修的时候就有问题。”
南天看着她,眼底藏着笑意“我觉得你家需要个男人,比如我。”
倪春子听了这话面红耳赤,转身又蹲下开始转移话题“我看看怎么修合适啊。”
南天不再逗她,像拎小鸡似的拎起她“你快去洗洗吧,明天我买水管回来换。”
倪春子撇嘴,乖乖走出了厨房。
深夜十二点,屋外早已一片寂静,倪春子也早已进入梦乡。
南天换下睡衣,蹑手蹑脚地走到玄关,穿上鞋,轻轻打开了门。
楼下,纪黎开着南天的保时捷正在等他。
“你能不能别大半夜的让我给你拿东西送东西?我明天还上班呢。”纪黎按下车窗,把副驾上放着的笔记本电脑和几份文件递给了他。
“回头请你吃饭。”南天接过东西,拉开后门上了车。
“你上来干什么?我要回家睡觉。”
纪黎本以为给他送完东西就能走,结果这家伙直接上了车。
南天打开电脑,连上手机的热点和蓝牙耳机“我开个会,半个小时。”
电脑屏幕上淡蓝色的光印在南天脸上,他的唇轻轻抿着,一双桃花眼氤氲着水汽,一副严肃的模样。
纪黎认命似的叹了口气“白天去给人家当司机,晚上偷偷打理公司,何苦啊你。”
南天的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着,他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到合适的时机我会告诉她,你先别说话,我要开始了。”
纪黎不再说话,他只是替南天觉得累。
半个小时后,南天准时结束掉了网络会议。
“你这样在林家和倪春子之间两头瞒也不是事啊。”纪黎把手中快燃尽的烟按进了车载烟灰缸。
南天整理好文件递给纪黎“我知道,再给我点时间,我找个机会给她说。”
“行吧,你看着办吧。”
夜幕中,南天看着消失在路尽头的车,转身坐在了花坛边,接着垂眸点燃了手中的烟。
他刚刚把纪黎身上剩的半包烟和打火机都顺来了,他已经很久没吸过烟了,但最近公司的事情让他倍感压力,突然就想抽几根。
路边绿化带里传来几声软绵绵的猫叫声,熟悉的声音让他想起了小时候和倪春子一起去喂小区流浪猫的场景。
风在耳边响起,吹起他额前的碎发,路灯下他轮廓分明的脸上笼罩着一层浓浓的倦意。
或许是时候了吧,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