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有时候并不是很顺利。
十四岁的殊正抱着一颗飞龙蛋行走在茫茫飞雪中,正在他独自想着今天也不会饿肚子的时候,一道巨大的黑影笼罩了他。
殊的身体瞬间僵住了一下,他并没有抬头看去,而是瞬间扔出飞龙蛋,埋头就向前狂奔,天空上的飞龙一声愤怒的龙吟,随后俯冲而下。
显然,这头飞龙也发现之前殊手中的飞龙蛋,初具智慧的它,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它要将这个可恶的偷蛋贼撕碎。
殊的身体虽然不及其他九黎族同龄人高大,但也十分的灵巧,一次又一次闪躲着飞龙的攻击,这让飞龙更加愤怒,一道道龙吟在口中发出,远处的飞龙也听到了,它们显然没太在意,以为又是那个倒霉的同族被偷了蛋。
但随着这头飞龙的不断嘶吼,一些飞龙开始察觉到异常,也朝着这里飞了过来,随着刚过来的飞龙看清地上的“小人儿“,更多的愤怒龙吟在天地间响起。
殊从未遇到过如此巨大的危机。
他埋头向前狂奔着,耳朵只顾着听天空上飞龙翅膀拍动声,以此来判断飞龙与自己的距离,好提早做出闪避准备。
但随着更多的飞龙加入,殊的体力消耗的更快,飞龙数量的增多也导致了攻击频率的更加频繁,忙于奔命的殊,还是被一头飞龙结结实实的一爪挠在了后背上。
顿时滚烫的鲜血喷洒而出,又在寒冷的狂风中化为血色的冰晶。
殊这时正好跑上了一座雪山,被这一击龙爪打翻在地,滚落下雪山的另一头,滚落的速度比殊自己跑的都快,完全来不及起身,就这么凭借着惯力向雪山下滚着。
终于到了雪山脚,晕头转脑的殊,站起身仿佛喝醉了酒一般,摇摇晃晃的向前走去,这时耳中再次传来飞龙翅膀拍击声,心急如焚的殊再次迈开步子向前跑,没跑两步,一脚踩在冰面上,由于这时候的殊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直接就被滑倒在冰面上,整个人也向前滑行了一小段。
摔倒的那一刻,背部的伤口疼的殊呲牙咧嘴,心里也充满了绝望,这次肯定死定了。
他闭着眼,仿佛这就能抗拒对死亡的恐惧一般。
过了几息,殊发现自己还是没有死去,不由得一愣,转了个身向飞龙方向看去,这一看不要紧,没有心里防备的殊此刻心脏不由的剧烈抽动了一下。
只见十几头飞龙就在冰面外围,正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眼中的凶光仿佛下一秒就要将自己撕碎。
最要命的是,它们距离殊的距离不过十步之遥。
它们鼻腔呼出的白气甚至能吹到殊的脸上,殊慌忙地后退,再次被滑倒。
紧张地他再次爬起来,弓着背小心翼翼地盯着这群飞龙。
他有些疑惑飞龙为什么不向他攻过来,他看到这群飞龙皆是站立在冰面之外,这时,一头飞龙四处嗅了嗅,随后低吼了一声,眼中闪烁着无穷地杀意向殊看过来,随后抬起一只龙爪,就要向殊扑过来,就在这时,一头更加强壮地飞龙,撞了一下这头飞龙,更是朝着这头飞龙嘶吼着,仿佛是在表达着什么。
这头要扑过来地飞龙不甘地再次看向殊,随后收回了伸出来地龙爪。
殊察觉到此刻飞龙的异样,明白了自己只要在冰面上,飞龙就不会攻击过来,但是他也不敢确定,他四处看了看,一件异样的东西,完全吸引了他的视线。
这是一处环形的雪谷,四周由雪山围拢起来,而殊,此刻就站在雪谷正中间,踩在一个小小的结冰的湖面上。
只见,一把黑色的修长战刀,就这么扎了冰面的正中间。
殊好奇走上前去,这把战刀通体反射着玉石的质感,仿佛是用一整块黑色的玉雕琢而成,刀刃有着些许弯曲弧度,显得十分锋利,刀背甚是奇特,是人类的脊椎骨的造型,但要比常人的脊椎骨纤细很多,越到刀尖越是细小,刀柄能让人双手持握,整体给人感觉十分惊艳,整个刀身充满了锋锐感,没有那个男人能够抵抗这把战刀的诱惑。
殊也不例外,他情不自禁的想去握住刀柄将它拔出,就在殊的指尖触碰到刀身的一瞬间,殊的双眼瞬间变得无神,整个人也瘫软地摔倒在地。
这样的变故,也引起了在一边围观地飞龙群一阵骚动,它们也不理解为什么殊无缘无故的倒地了,但是它们身体里的强烈本能,制止它们靠近这片冰湖,使它们心里充满了畏惧感。
而殊的意识脱离了肉身之后,来到了一个奇异的地方。
殊从高空落下,重重地摔落在地,这一摔把殊摔得头昏脑胀,他缓慢地爬起身,迷茫地看向四周,又突然好像想起来什么,双手向后背抓去,他惊愕地发现,自己背后被飞龙龙爪攻击产生地伤口恢复了。
就在这时,一道悠扬的笛声自山顶传来,殊聆听了一下,顺便看了看四周,发现这里是一座大山,树木横生,地上长满了青苔,更有似有似无的花香传入殊的鼻孔,殊从小到大,都没有闻到过这么神奇的味道,不由得深吸了几口气。
山顶上的笛声更加响亮了,殊再次将注意力放在笛声上,殊也没有听过什么音律,唯一听过的就是营地里大人吹起的集合号角。
他好奇的向山上走去,一路眼睛都快看不过来了,这里到处都充满了勃勃生机,和他所生活的冰川完全相反,空气也十分的清新,走到哪里都犹如在帐篷里,十分的温暖。
不多时,殊到达了山顶,首先耳朵里传来湍急的河流声,随后他看到眼前山顶断崖处,一个男子站立在那里,面对着下方的河流,吹奏着手中的古笛。
殊静悄悄的站立在这个男人旁边,仔细打量着,这男人身材修长,裸露着上身,皮肤也如殊一般白皙,不见一丝伤痕,身上的肌肉并不高高隆起,全身的肌肉线条给人一种十分完美的感觉,看起来十分的健美。
一头茂密的长发自然的垂落在脑后,额头上有着一道奇特暗红色符文,有着一种奇怪的美感,殊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全部的心神不由的被这诡异符文所牵动,整个人就这么傻呆呆的站立在原地。
“呵呵,孩子,醒一醒。“
一声呼唤,将殊再次拉了回来,此时的男人已经停止了演奏,一双眼十分的修长,鼻梁高高挺起,嘴唇也很薄,微微向上翘着,不自觉流露出的骄傲感,甚至让殊感到自惭形愧,心底都不由得升起一股臣服感。
殊小心翼翼地行了礼,这男人眼中笑意更多了几分,亲昵地摸了摸殊的头,开口说道:“万载岁月,看来我九黎族,依旧强盛,我本以为,血脉会自此稀薄了呢。“
“大,大叔。。你是谁啊?“
男人眼里笑意更甚,朗声说道:“我是蚩尤!“
话语里还夹杂着十足的傲意,一股唯我独尊的气息弥漫开来。
殊紧张的有些颤抖,强行压制住想要下跪的冲动,倔强的说道:“你骗人,我父亲才是蚩尤!“
男人不由得一愣,沉思了一下,随后再次笑了起来,身上的气息逐渐收敛,缓缓说道:“嗯。。你说的对,我是曾经的蚩尤,我叫,尤。“
殊这次呆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尤见状一笑,沉吟了一声,伸出一手,在虚空比划着什么。
只见冰川之中,殊身体旁边的黑色战刀,缓慢的化成一堆黑水,一点点的渗进殊的身体,然后再次钻入殊的脊椎骨中,过程十分的缓慢。
尤开始伸出双手,仿佛是在指挥什么,稍微轻点了下头,因为他发现这个孩子的根骨十分的不错,而且没有觉醒自己的巫之血,与他的巫术一点冲突都没有,进展十分的顺利。
“你是尤?九黎族第一代蚩尤?”
殊这时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有些激动的问着尤。
尤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对他来说显而易见的问题,而是说道:“九黎族现在居于何处,有多少人来了冰川寻找我?”
殊挠了挠头,乖巧的说道:“先祖你好,我们九黎族全都在冰川。”
尤听到这个回答,不由得双手一顿,皱眉说道:“嗯?全部,这是为何?”
殊迷茫的摇了摇头,因为他也问过母亲这个问题,但是母亲并没有回答。
尤见到殊摇头,脸上的笑容开始隐去,默不作声地继续双手在虚空来回划动,殊见这时候尤一声不吭,也有些好奇,主动开口问道:“先祖,您这是在做什么。”
“嗯。。我在把尊王骨移植到你的体内,这是我的巫术,如果成功了的话,你就会成为新一代的蚩尤了,哦,对了,祖巫,族中还有祖巫存在吗?”
“有的,有的,有一位祖巫婆婆。”
“就一位吗?她叫什么名字?”
殊再次迷茫的摇头:“不知道。。族中没有人说过祖巫婆婆的名讳。”
尤此刻的目光十分阴沉,好像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再次转头看向殊的时候,故作轻松的笑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殊没有察觉到尤情绪的变化,开心的说道:“回先祖,我是殊!我的父亲叫丹,他是现在九黎族的蚩尤,九黎族最强的战士。”
“那你知道全族人到冰川多久了吗?”
“我听过父亲说起过。。好像是有万年了,我们好像是。。离不开这里了。”
尤听到这样的话,不由的深吸一口气。
随后缓缓说道:“殊,我现在把九黎族的尊王术传授给你,我没有时间慢慢教你了,我会把主要的部分,刻画进你的脑子里,然后我其余的力量,会催动你体内的尊王骨,把你丢出冰川。”
察觉到尤此刻语气的严肃,殊一直静静听着,随后殊疑惑的问道:“先祖,为什么要把我丢出冰川?”
尤冷笑一声:“呵呵,如果真的把你传送出去了,你在外面的世界会成长的更快一些,如果没有,那最好,你就回到族中,告诉祖巫你今天的经历,然后告诉她,九黎族要回到渭水,知道了吗?”
殊这时候察觉到尤的异样情绪,但他不敢多问,再次乖巧的点头:“知道了,先祖。”
尤这时缓缓放下双手,眼中有着些许不舍的看着殊:“我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轮到你了,你现在可能还不懂,但你要记住一句话,一族事,一族断,仰人鼻息,朝夕可亡。”
说罢,尤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捏了下殊地脸蛋。
“去吧,别给你的先祖丢人。”
殊还没来得反应,双眼中地景色不断变化,然后再次回到了冰面上,视线正好与十几只飞龙对上,刚看清飞龙那狐疑地龙目,屁股下的冰面瞬间化为清水。
“嘭!”
殊整个人掉了下去,从他的意识回归身体,再到冰湖化水这个过程几乎是瞬息的事,刚刚进入那个奇特空间的时候,殊就已经品尝了一次自由落体,这时殊那还在迷糊的小脑袋里,只有两个字。
“又来?”
另一面,尤站立在山巅之上,目光十分的阴沉,冷然一笑。
“果然传送出去了啊。。”
随后,这处空间,时间全部的静止,树木上的露水也停在了半空中,湍急的河水也在此刻戛然而止,然后整个空间都回荡着细微的玻璃碎裂的声音,紧接着,就是无数的细小裂纹浮现,遍布了空间每一个角落。
整个空间都开始碎裂,但尤对此一点也不在意,背负着双手,喃喃自语:“我九黎一脉也是为了天下苍生立过赫赫战功的,黄帝,炎帝?”
尤低下头,思考了一会,笑了起来。
“莫非是蓬莱岛的仙人?”
尤的目光此刻十分冰冷,语气里夹杂着无尽的怒气与杀意:“好大的胆子!竟敢把我全族封印在这苦寒之地!欺负我死的早?欺负我九黎传承中断吗?”
尤再次想到了殊,这千万年来第一个踏进他梦境的族人,真是一个可爱的孩子,随后尤的表情再度变得平和起来,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整个人显得信心十足,仿佛没有什么困难能将他打倒,尤挺直了身子,傲然说道:“哼,且看来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