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旁人”指的自然是外头的沉风了，故怀杏虽不知他的名字，却也知自己上次昏倒与他脱不了干系。再者无论是谁，是敌是友都难分辨，不能莽撞地再让另外的人接近他。
故怀杏此刻脑子清明得很，透过泪眼望着身边这个木着脸的青衣男子，压抑住咳嗽的欲望轻轻地拉住他的袖摆，“我吃。”
白糯的面颊因咳嗽飞红，局促地低敛着眉眼，乖巧的让人心疼。
以为眼前的人没听清，他又说了一声，“我吃药，不要喊别人。”
沈清未这才反应过来，将药丸递了过去，少年也顺势含住，艰难的咽了下去。
“多谢前辈。”
“嗯。”沈清未淡淡应了一声，却是松了口气。
这孩子可是他未来修为的保障，如今可算是醒了，也好好吃了药，瞧着也是个乖巧的，应当不太难教导。
“现如今可能说话？”沈清未给他递了杯温水，问道。
故怀杏结果杯子，感激道：“多谢前辈，能的。”
嗓音落有些干哑，听这音气应当是没多大毛病了。
能说话就好。沈清未点点头，就着软榻边缘挨着少年的身子坐下，故怀杏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沈清未奇怪的看他一眼，“你如今多少年岁？”
“一十有五了。”
“嗯？”沈清未疑惑，系统不是说反派现如今才十四么？
他惊觉两方说法有些出入，想问一问名字是否对的上，可系统根本没告诉他名字！
‘系统？’
「滴——系统在。」
‘……不要你，要你那个上级主管。’
「滴——收到，正在申请。」
「叮～本系统来啦，宿主有什么需求呢？」
‘你们要找的人叫什么名字？’
「系统也不知道哦～反派警戒心很强哒，时常化名，就算你问了也不会得到他真正的名字哦～」
沈清未怀疑地看面前乖巧腼腆地宛若小白兔一样的少年，觉得系统不太可信。
「还有，这不是我们要找的人哦～是我们和你，都要找的人。」
“……”
沈清未深觉其不可靠，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在此之前现实中的两人已是沉默许久。没人知道，少年盖在薄被下的手已经握得几乎没了血色。
他不知道面前这个人有什么企图，本能地防备起来。
正当他准备先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沈清未又问：“你说的可是虚岁？”
少年一怔，思绪疯狂转动起来，最终在沈清未不耐烦之前轻轻地点了点头。顺着他的意思道：“家长老人说，对外头年岁说大点有福。”
这就对了！人族的确好对外说虚长的岁数。
“那你额间这枚朱砂印是如何得来的？”沈清未又问。
少年似乎面色变幻了一下，答道：“是……晚辈生来就有的。”
“嗯。”沈清未沉吟片刻，撩起他额间的碎发仔细看了看，确定没什么问题才道：“你家中可有旁人？可愿跟着我？”
少年愣了一下，没想到问题跳跃的那么快，他黑沉沉的眸中泛起泪意，嗓音沙哑到不行，“晚辈没有家人了。”
“只是前辈为何要收留我？可我……可我已是个废人了。”
他摸向自己丹田处，咬着下唇，面色苍白神色沉痛。那是旷世天才一朝化为废物的绝望。
沈清未看着他，忽然生出几分同情来。
这样的遭遇让他如何能有不成为反派的理由呢？换个角度来说，如若这个丹田被毁的人是自己的话，他也一定痛不欲生，想要将那些迫害过自己的人抽骨断筋！
是了，那自称系统的东西虽在没有音信，但它留给了他一点奇异的信息，就就凭空出现脑海中。
未来的反派，就是面前这个孩子。他后来恢复丹田修炼成神那日，杀光了所有欺辱过他的人。尤其是那个毁他丹田的人，挖眼、穿耳、抽骨、去筋，最后整个人软绵绵的一团瘫在地上，却仍保留着意识。胡乱扭动着、哀嚎着，像一个令人作呕的软体动物。
可就是这么强悍的一个人，最终败在了所谓“主角”身上。沈清未也曾看过话本，他知道主角与反派是处于对立面的，可系统留给他的那段记忆中两者并没有交集，他们又是为何以对方为仇敌呢？
沈清未不懂，他也没太大兴趣知道这件事，他现在只想提升自己的修为。
“我怜你年幼身残，想要留在身边照顾？”
话音刚落，沈清未脑中一痛，那痛感就犹如钝刀在脑仁上细细的搓磨，叫人几欲求死。
「滴——系统警告：为人师表，不可言语中伤反派！请悉心教导！请悉心教导！」
“……”
沈清未看着神色黯然的少年，暴躁的在心中自我疏导了一番，才再开口，“山中无趣，我一身修为也无处施展，只想收个徒弟传授些秘技而已。”
然而少年却显得更加难过，“可晚辈已经是个废物了，不值得您耗费心神。”
“为师会为你医治。”
此话一出，方才还十分黯然的故怀杏忽地仰起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沈清未，“前辈有办法？”
怎么这么好骗的？
总之那个劳什子“系统”会帮忙的，沈清未气定神闲，“自然。”
“此处是玉嶂山，你应当听过。”
玉嶂山？
少年蓦地瞪大了眼。
这玉嶂山是一座近乎于传说的一坐仙山，据说里头精怪众多，隐居的仙人也不少。他这是……被仙人捡回家了？
就算不是仙人，光凭玉嶂山这里的天材地宝，他总也会痊愈的！更何况如今有了一位不知深浅的前辈的保证！
故怀杏忽然觉得希望来的如此微妙。
他忍着丹田处的灼痛挣扎着跪起身子，向身前的人叩首，“师父再造之恩，弟子故怀杏没齿难忘！”
再抬起头，故怀杏苍白的唇微微勾起一个乖顺的弧度，神色中的激动显而易见，“师父，徒儿会好好孝顺您的！”
沈清未微微颔首，看着他的笑脸微微有些疑惑。
如果是反派的话……应该那么单纯吗？
嗯……故怀杏？哪几个字？
罢了，日后总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