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侯莫宸是何人,堂堂的芈国大将军,何种大风大浪没见过,拦截公堂这种小事根本不值一提,他便是别人的罪!
“哼,只许摄政王来,旁的人就不能来了?摄政王这是要‘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再说,秦薇儿是不是真的杀了人,也不是你一人之词便能定她罪的,若论起‘罪’来,摄政王的罪哪里是你这一条命能抵的?”侯莫宸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
“胡说八道!”李景焱气得七窍生烟,胸膛剧烈起伏,却拿他没有办法。
“摄政王怎的生气了?莫不是被我随便一说便说中了?”侯莫宸装作无辜的道,随后嘴角一挑,可算是替他的薇儿出了口恶气。
秦薇只想知道圣旨上的内容,但耐着性子看了一出大戏。
终于,见侯莫宸徐徐打开那背面绣着龙纹的黄布,心中乐道:“方才听见什么月儿被剥皮拆骨,莫不是原主的罪大恶极惊动了上面?太好了,上苍啊!赐死我吧!”
秦薇激动的想着,就差献上一副膝盖去跪谢了。
“秦薇儿接旨……”
按照古代的礼仪,她应该跪下,想着,看旁边的人抢先一步已经稳妥的跪好,便不再觉得有什么,乖乖的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柳月儿之案显然不是摄政王妃秦薇儿的所为,摄政王妃无故遭受牢狱之灾,实在令人痛心,今特下旨恢复摄政王妃秦薇儿的清白,不得任何人再追究此案!钦此。”
“什么?!”
秦薇和李景焱异口同声,一同站了起来,前者是因为回家的希望破碎,后者多半是不能替他的爱妾申冤而痛心。
在外人看来,摄政王就是一个送妻入牢并且取她首级的狠人,可谁也不知,他这般劳心劳力皆是为了证明一个疑惑,究竟是谁在背后一直操控着他。
这么一试,终于有些苗头浮出水面,侯莫宸能在关键时刻搬出天子的圣旨,果然不简单,但他身后的人才是隐藏最深的。也许,就连当初秦薇儿嫁过来都是一场阴谋。
亲耳听了这结果,秦薇胸口郁结了一团气,半天缓不过来,一想到她此后的美好人生就要葬送于此,心中更是气血翻涌,眼白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
王府。
秦薇躺在厢房内,眼珠子动了动却没醒过来的意思,耳边有小声抽泣的哭声,像是极力隐忍着,而且忍得很辛苦。
秦薇的心猛然一跳,立刻惊坐起。警惕的环顾四周,她应该在公堂之上啊,怎么来了这里?
旁边的人儿大喜,忙用袖子擦干脸上的泪痕,“王妃您终于醒了,可吓死奴婢了。”
秦薇处于半梦半醒间,木楞的自顾自的捏了一把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疼。
疼,就代表着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她内心大抵是崩溃:这回是真的完了。
侍女小莫看自己的主子像丢了魂一般,好不容易止的泪水决堤般哗啦啦直流,“王妃,您这是怎么了?不要吓奴婢啊。”
秦薇忽的钳住眼前的人儿的手腕,逼问道:“为什么我没死成?为什么我会在这?”
小莫唰的脸色就白了,心中越慌,以为是柳月儿的死对她造成了极大的伤害,忙宽慰道:“王妃,柳月儿的死跟您没关系,这,这都是那毒妇侧王妃陷害您的,您可千万别多想,王妃,您到底怎么了?”
瞧主子又不说话了,小莫挣开束缚,哭哭啼啼的急忙跑,边跑边说:“奴婢这就去把王爷请过来。”
秦薇一个寒颤,刚要阻止却来不及,心中一叹,难道她不知道在公堂之上最想她死的人就是他么?
她当下心中一横,跳下床去毫不犹豫的抓起一个瓷器就要往太阳穴上砸,在距离额头不到半个指头的距离突然就停下来了。
她是有想死的心,但却没有自己动手的胆。
秦薇欲哭无泪,这他妈太难了!
自杀未遂间,忽闻一个惊喜的声音,回头一看,庭院外有一婀娜多姿的女子一步三扭的冲过来。激动的张开双臂,如饿狼遇见了小羊羔。
“老乡~!小薇薇~~”
那娇软的声音让秦薇的浑身一颤。左右躲闪不得间,下一刻已经是夺过瓷器,接着被来者紧紧抱住,掌心在她的背部上下摩挲。
“老乡啊!我终于等到你了?穿到这破书来,我们也算有个照应。我真的是太激动了!”
秦薇眼皮底下的青筋颇欢快的跃动着,但听了这信息量巨大的话来,耐着性子问:“你也是穿书而来的?”
她蜻蜓点水般的连连点头。
“老乡啊!我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盼到个熟人过来了,你不知道啊,我在这边过得可真苦,他娘的,鬼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回也回不去,心中那叫一个凄惨……”
边说边拉着秦薇往屋里走去,并排在一张美人榻上坐下。
一张我见犹怜的粉嫩脸蛋上沾满了珍珠般大小的泪珠,真真见者伤心。
可秦薇不吃她这一套,忙抽回被她握紧的手藏在背后擦了擦,
来者忽然反应过来,谁让她一见到美人就犯浑呢。这摄政王妃日后怕是不能和从前般好糊弄了。
她清了清嗓子,假装不经意的把手臂搭在秦薇的肩膀上,“我也是从现代来的,现在的身份书中的NPC,李景焱的侧王妃林榆叶,悲催啊。”
秦薇的心思全然不在这上,得知她的尊姓大名,当机立断的一把抱住她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嚎着:“林大佬啊!!快点告诉我回去的办法吧!”
秦薇瞧她一怔,紧了紧抱着她小腿的手,哭丧脸的继续道:“大佬啊!你可不能不照顾晚辈啊!怎么说我们现在也算得上同病相怜,你可不能不管我啊!!”
她自知初来乍到,遇上了可抱的大腿,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当然不能错失良机,屈身事小,回家事大。
本来林榆叶沉浸在喜悦之中,被刚来的新人一抱,当下又惊又好笑,要是有法子,她早就回去了。毕竟现在这副娇嫩软弱、前凸后翘的身体始终是比不上原装货的。
更何况这侧妃实在不好当,整日对着李景焱的脸实在是有些……反胃。
在现实世界中,六块腹肌、浑身肌肉才是他的追求,可怜他穿到这林榆叶身上来,阴柔之气极盛,每每照镜子都觉得可怕。
林榆叶眉头紧蹙,痛心疾首道:“唉!我要是有办法早离开这鬼地方了,哪还能等到你来和你攀亲黏戚的?”
两人只顾“叙旧”,完全没注意到此刻来了人。
“啊!”一声惊叫,二人齐刷刷的抬头一看,原来是方才那小侍女发出的声音。
秦薇一开始还不明白,直至从她眼中看到了无尽的惊恐与愤怒,这才隐约猜到什么。
此时的她和林榆叶一上一下,横看竖看都不像和谐的画面,况且她还抱着坐在地上抱着林榆叶的小腿,如何不叫人往坏处想。
想来那小婢女也是护主心切,恶狠狠的骂道:“毒妇放开我家王妃!”
林榆叶无辜的摊开手,她什么都没干。
可下一刻却被她一个箭步的冲上去赏了她一个五指山。
林榆叶冷静的揉了揉自己的脸蛋,虽然早就做好了准备,但那一巴掌扇下来时还是承受不住。
这一瞬来的太快,秦薇看在眼里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在老乡和一个毫不相关的人之间当然是选择前者。
那可是她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啊!
秦薇见那侍女如此粗鲁的对待林榆叶,莫名的来了气,一把站起,护住她,怒道:“你干什么呢?”
小莫一怔,愣着原处。
王妃这是被下了蛊?怎的还护住了害她入牢的敌人?
正在三人僵持不下时,一声冷笑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却又添了几分寒意。原来是小莫哭着求着请来的李景焱。
“好一出戏码,本王好久都没见过如此精彩的戏了。多得你们主仆二人这般劳心劳力,本王甚是觉得……恶心!”
又是他!怎么哪里都有他的身影?还未等她开口便有一个声音抢着解释了。
“不是的不是的。”小莫急忙辩解。
秦薇看她急的快哭的模样望着自己,似乎在哀求她向那个男人解释,解释不是他看到的那样子。
秦薇本不想与他多作无谓的解释,但又听那自命清高的男子讽刺道:“丑人多作怪!”
他说的极冷,每一个字就像一块硬邦邦的冰块狠狠的砸向秦薇,一向脾性温和的她终于是忍不住了,当下就怒了……
才要叫她见识见识她的厉害,却不料一个不注意踩到了裙裾上,身体失重般的倒掉,不偏不倚,正好返回的李景焱身上。
秦薇抬头对上了他冷不丁的目光,一时吓失了魂。
这TM的,他手中要是有把匕首还不直接插了下来?!
李景焱冷哼一声,讥讽道:“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扑到本王身上么?果然,姓秦的人都是一个模样!”
手腕用劲,粗暴的一把推开秦薇,权当她是洪水猛兽,恶心的不行。
“啊!”秦薇摔倒在地,吃痛大叫一声,忽然之间已经是被他捏住了下巴。
“秦薇儿啊秦薇儿,你可真厉害,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可把本王害惨了!”
听这口气,他们积怨已久,也难怪原主外边有人,夫妻离心了。
秦薇虽然不知道原主到底做了什么让他如此激动,于她而言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想要甩开他的手他却捏的越紧,像是嵌入她的血肉里,尽管骨子里有反抗的精神,但一想到此时的她在他眼里就如蝼蚁般轻贱,硬碰硬只怕今后的日子不会好过,遂决定还是暂时服软。
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屈何来的伸!
秦薇依在地上,弱弱的握住李景焱的手,轻咬唇瓣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王爷,您在说什么呢?我……不,妾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与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又怎的会害您?您莫让猪油蒙住了眼。妾身既嫁了您,您自然是妾身的天、妾身的地,您就是妾身的一切。”
她虽然恨得牙痒痒的,但说出的话却比水还柔。当下稳住他才是明智的选择。
李景焱冷哼一声,演的太假了。
不过,眼前人似乎真的不一样了,以前的秦薇儿是不会服软的,但看到她眼角那种洞悉一切、毫不畏惧的神色,那个怀疑的念头很快便打消了。
他慢慢把脸凑上去,温热且湿润的气息在秦薇的脖颈处肆意跃动,他附在她耳边,轻声入耳。
“我的好王妃,别想逃出我的掌心。秦薇儿,迟早,迟早本王会杀了你,哼哼哼~~”
那阴险的笑声简直让秦薇浑身打了个颤。
这他妈的什么小说,主角跟疯子无异!
他起身走向林榆叶,将她拉扯过来搂在怀中,柔声道:“叶儿,你没事吧?没有吓坏吧?你怎么到了这种地方来?沾了晦气怎么办?”说着,就用手抚了抚她漂亮的脸蛋。
林榆叶朱唇微微勾起,娇声柔气的道:“王爷,方才王妃跌倒的时候可吓死臣妾了呢?”
言罢,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秦薇,小薇薇这可不怪我,书中我们可是情敌,我这么做都是为了遵循人设。
秦薇:“……”
憋屈,竟还要吃狗粮!
这是人干的事?!
秦薇内心翻了个白眼,注意到此时李景焱正满面笑容的盯着自己,一半是厌恶之色,另一半瞧不出是何种情感,只是他的笑意却并未达到眼底。秦薇看在眼,这笑容怎么看怎么可怕,令人不寒而栗。
她自知斗不过这恶势力,识趣的收回了目光,微微抬头向上看。
秋风徐徐,身冷心更冷。
事已至此,也不必作逗留,李景焱朗声道:“叶儿,我们回去罢,在此处待着简直辱没了自己的身份。”
这话正是说给这房间的主人听的。
呸!
秦薇无力吐槽,脑残作者手下的男主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