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雪卿刚到左相府门口，就和等着的温裴言夫妇遇上。
即使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丝毫不影响看热闹人的热情。
谁知这次的他们并没能如愿以偿，门房的人好像提前得到命令，温雪卿一进门，府门就被关上了。
“小畜生，你还知道回来啊？”温裴言面容有几分扭曲，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
“牲口，刻意在这等我，什么事？”温雪卿夸张地往后退了一步，问道。
“你，你…”温裴言指着温雪卿，一时竟无言以对。
“你个屁，我好歹也是你生的，我是畜生你不是牲口是什么？”
“温雪卿，就让你嚣张一会儿，我就等着你哭着喊着跪地求饶呢。”温裴言不打算和她继续掰扯，不知道从何时起，他对上这个女儿，就从没有在嘴皮子上赢过。
实际上，他就从来没占过上风。
温雪卿百无聊赖地倚在门口，静静地等他出招。
说实话，这么多年过去了，对于温裴言的路数她早就摸得一清二楚了。
他就是典型的哪怕自己吃苍蝇，也要恶心别人。
可是，下一秒，她脸色大变。
几个粗使婆子推着一个孱弱的男孩走了出来。
那个男孩眉眼间和温雪卿有八分像，不过嘴脸发黑。嘴被抹布粗暴地塞住，手腕被勒出了红痕。
一个声嘶力竭的老妇人在府门外拍门，“开开门，我求你们了，孙小姐，孙小姐，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让人开门。”温雪卿言语间尽是冷漠，让人光是听着就胆战心惊。
几个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动。
“开门。”两个字从温雪卿的齿缝中挤出来。
还是没人动。
“默语，放火。”她对着空气开口。
突然，一个黑衣劲装的女子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是。”被叫做默语的女子低声应下，然后飞身离开。
再出现时，她手里不知从何处拿了一坛子酒，和一个灯笼。
若是仔细看，就知道这个灯笼是从季氏院子门口扯下来的。
“门外的人让一下！”默语高声道，下一刻，手里酒坛砸向府门，碎成几瓣，酒香四溢。
“九州春色？这是醉香楼千金难买的九州春色！”门外，不知是谁惊叫了一声。
很快，大门被烧坏，哐的一声掉在地上。
门口那个老妇人不顾四周的火苗，挣开束缚，跑了进来。
“老奴参见孙小姐。”
“你是？”
“我是王后的贴身嬷嬷，当年往后不放心公主，派我前来照应，谁料我更本进不了左相府，后来公主诞下孙少爷，我连同府里的几个老姐妹把孩子偷出来。后来几个姐妹相继出事，王后那边的情况也不好，我就一直带着小少爷生活。”
“你是说我还有一个弟弟？当年母亲不是一尸两命吗？”温雪卿也懵了。
“是，前段时间，当年一个伺候过公主的嬷嬷被人带走，我就带着小少爷躲起来了，可是，可是…”
正这时，一群侍卫出现，把老妇人控制住。
“放人。”温雪卿睦龇俱裂。
“放人？那个畜生早在十年前就该和你那个没用的娘一起下地狱，我已经让他多活了十年了，怎么可能放过他！不仅是他，还有你，你们都不得好死！”温裴言笑的有些癫狂。
“这有两瓶药，有一瓶是那个小畜生的解药，至于另一瓶，很明显，是毒药，你自己选吧！”
这一下，围观的人炸开了锅。
“这，这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何况是人。”一个夫人唏嘘道。
“造孽啊，简直就是造孽！”一个老夫人把手中的龙头拐杖撞得只响。
温雪卿看过去，此人正是穆辰枫的外祖母。
“齐老夫人，何出此言？”
“当年拓跋丫头来京，出手很是阔绰，又和右相的千金柳丫头关系很好，这个温裴言就花言巧语地骗拓跋丫头，后来知道拓跋丫头是南疆的公主，他一心想将人娶回家，好成为自己飞黄腾达的垫脚石。谁知，二人成亲没多久，拓跋丫头那一脉没落了，这个杀千刀的就…”老夫人说着说着忍不住掩面而泣。
对于当年的事，温雪卿其实也不是很清楚，从她记事起，身边就只有穆辰枫送她的几个人在照顾她。对于母亲，大多是从柳姨那听来的，可是柳姨根本就不想她知道过多。
她只知道母亲身份非同一般，到现在才知道，原来母亲是南疆公主，姓拓跋。
“怎么样，想清楚了吗？”对于众人的指责，温裴言不以为意，他鼻孔朝天地问。
“温裴言，你就不怕遭报应吗？”齐老夫人把龙头拐杖狠狠地杵在地上。
“报应？他们的命都是我给的，死了就死了，就算有报应，恐怕也轮不到齐老夫人来说三道四吧！”
“这样的人，为什么能做左相？我大宋为何会有如此丧心病狂的官员？”
“温雪卿，还没想好吗？留给你考虑的时间不多了。再不做决定，你弟弟可要毒发身亡了哦。”旁边，一脸毒辣的季氏开口了。
“你们…”
“姐姐…”一直呜呜咽咽的男孩终于蹭掉抹布，哭了出来。
他的声音嘶哑地不成样子，几乎听不出来。
可就是这样的一声姐姐，让温雪卿彻底陷入了两难。
对于母亲，其他她没有什么印象，可是她也知道，自己这十多年能过得这么顺风顺水都是因为那个印象不深的母亲。无论是钱财还是穆辰枫。
“温雪卿，你也不过如此，就算倒霉选中了毒药，你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呢？怎么，不敢选吗？”季芙蓉终于撕下伪善的面具，露出本性。
温雪卿踉踉跄跄地拿过两瓶药，看了一眼男孩，又看了一眼老妇人。
“卿儿，别…”齐老夫人开口。
“喝啊，你倒是喝啊！”温裴言哈哈大笑。
“齐老夫人，如果我死了，能不能看在我母亲的份上，照顾好我弟弟。”
“温雪卿，你醒醒，一定有办法的，你别冲动…”
“我知道，可是这件事总要解决的。今日之后，我与温裴言再无瓜葛。弟弟从小吃了不少苦，如果他喝的是毒药，他撑不到解药研制出来的时候，但是我可以。”温雪卿笑了笑。
她也不知道，那个陌生人会不会帮自己，毕竟，他已经不是穆辰枫了。
想到穆辰枫，她有一阵恍惚，如果还能见到他，她就告诉他一个秘密。
这么想着，她拔开瓶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