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老大一声怒斥，小弟们顿时噤声。
很快一个小弟搬来了一把椅子，将杨帆扶到上面。
但是因为杨帆双手背后捆着，无法端坐，歪歪斜斜始终坐不稳。
老大给了一个眼神，刚才拿刀划杨帆脸颊的小弟心领神会，从背后割断了捆着杨帆双手的绳索。
杨帆终于感到稍微舒适一些，抬起左手抹去眼角的血水，也真正看清了眼前的帮派众人。
端坐眼前盯着自己的，不用说，就是这个帮派的老大。
与杨帆印象中帮派老大光头、纹身加大金链子的形象不同，眼前这位，西装革履，仪表堂堂，身形挺拔，颇有某些集团公司总裁的气场。
只是帮派老大此时眼中透露出来的凶光，让杨帆明白，此人并不是什么善类。
“你的真名叫什么？”帮派老大见杨帆缓过神来，身子往椅背一靠，招呼小弟点上一根香烟。
“雨蛙……”杨帆轻声回道。
“妈的！还是打轻了！”
手持棒球棍的小弟说着就要将球棍向杨帆胸口抡去。
“住手！”老大嘴角上扬，轻蔑地一笑，“不说也没关系，我们顺着游戏ID也能查到。”
老大吐出一口烟，接着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和B帮派之前械斗时间和地点的？”
“什么……械斗？”杨帆假装听不懂，摇了摇头。
听到杨帆的回答，老大阴邪地一笑，将邀请函放进口袋，然后从西服内兜里抽出两张照片递到杨帆面前。
杨帆略一迟疑，接过照片。
一瞬间，杨帆的表情凝结住了，眼睛瞪得滚圆。
第一张照片，平行视角：
某个废弃地下车库。杨帆背对着镜头，弯腰在地上捡拾成捆的能量棒，四周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帮派人员的死尸。
第二张照片，视角微微上仰：
Y城5号街区大道。杨帆依然背对镜头，身着黑衣，放下了上衣帽子，背上背着一个大大的黑色双肩包。
与今天杨帆背的双肩包一模一样。
“该死……一定是那个小男孩。”
一瞬间，两个月前打劫地下械斗的场景，像过电影般在杨帆脑海中飞速闪过。
杨帆顿时后悔那天晚上心慈手软，甚至还听信小男孩的鬼话，给了他60个能量棒。
“你再看看照片背面。”老大不动声色说道，将手中的烟头扔在地上，用力踩灭。
杨帆翻过照片，定睛观瞧。
照片背面一行机打小字像一把钢针，直戳他的心脏：
“10月27日09:00-10:00，两个月前打劫贵帮派之人会出现在3号街区P交通区块附近。”
“看起来小男孩不但出卖了自己，还对自己的行踪了如指掌……”杨帆感到不寒而栗，额头渗出密密麻麻一层冷汗。
“小男孩究竟是谁？”
“难道他就是白鹿？”
“但……为什么邀请自己参加《末日游戏》，反手又坑害自己？”
杨帆此刻千头万绪，但面对如同铁证的照片，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也是昨天才收到这两张照片。”老大不以为意，继而略带嘲讽地说道：“看来你被你的同伙出卖了。”
“我哪有什么同伙。”杨帆内心苦笑，但是感到对方似乎也仅仅是掌握这两张照片和照片背后的信息，便保持沉默，没再多说。
眼见杨帆沉默不语，老大继续说道：“你胆量不错，居然敢打劫我们帮派，而且……身手也不错，杀了几个没用的废物。”
说到“废物”这个词，老大加重了语气，似乎刻意说给周围一圈的小弟们，以儆效尤。
杨帆本想开口解释，其实自己根本没有出手，仅仅是渔翁得利，劫财并未害命。
但是他转念一想，这种氛围下，解释似乎有些多余，就依然选择了沉默。
仿佛是看穿了杨帆内心的紧张与不安，老大站起身，走到杨帆面前，抽出他手中的照片，撕得粉碎。
就在杨帆惊诧之际，老大从兜里再次拿出《末日游戏》邀请函，在杨帆面前扬了扬：“比起1000个能量棒，现在我对这个更感兴趣。”
杨帆抬眼看了看邀请函，等着老大继续说出下文。
“告诉我，怎么参加这个《末日游戏》？”
“我……只是被邀请，其他的什么也不知道。”杨帆如实回答。
“你的嘴挺硬啊！”老大渐渐有些不耐烦，“你觉得不说出个一二三，能活着从这里出去吗？”
杨帆这才抬起头打量了一下四周。
现在他所处的环境，颇有点类似于古代电影里的地下审讯室：
二十平米左右，内高接近三米，屋顶中央悬挂着一盏昏暗的吊灯，四面是青灰色的墙壁，其中一面高处有一个铁栏杆焊死的小窗，下方则是一扇铁门。
再有就是刚才悬挂自己的铁架子，以及围在身边的十几个帮派人员。
“好汉不吃眼前亏，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杨帆暗自思忖。
于是他连猜带编，将自己描述成一名身份特殊的高端玩家：
“全球只有108名像我这样的高级玩家才能获得蓝雾公司邀请参加《末日游戏》。”
“《末日游戏》目前竞技内容和规则还处于保密阶段，只有玩家进入蓝雾公司专门打造的竞技台后，才会公布。”
“之所以现在没有广告和消息放出来，是为了增加神秘性，在直播后引起轰动效应。”
“108亿的奖金池对蓝雾公司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末日游戏》这种史无前例的竞技直播，一旦在全球范围内播放，收益将是奖金池的数倍。”
杨帆后脑勺依然感到疼痛，但意识已恢复差不多了，口中也越说越流畅，仿佛上面那些内容都是真的一样。
不过因为常年参加蓝雾公司的竞技直播，对各种游戏机制了如指掌，杨帆编的谎倒也没有什么明显的破绽。
听着杨帆绘声绘色的描述，包括老大在内的所有帮派成员陷入了沉默。
108亿对于蓝雾公司来说或许真的不算什么，但是对于这种几十号人的小地下帮派，也无异于一个天文数字。
“那……”老大迟疑片刻，“我可以顶替你去参加这个游戏吗？”
杨帆看穿了老大对《末日游戏》巨额奖金的企图，心里也渐渐有了底气。
“不行！”杨帆斩钉截铁地说到，“没有专属虹膜密钥，一般人甚至进不去蓝雾公司。”
这一点，杨帆倒是没有说谎。
老大刚才在游戏邀请函下方的注意事项内，看到了“虹膜密钥”的使用说明，也对这种技术有所了解。
老大眼见无法如愿，身子往后一倒，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抚摸着下巴，陷入了思考。
良久，老大缓缓开口说道：“那我们立个契约。”
“契约？”杨帆不明白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对，契约！”老大身子往前一凑，盯着杨帆的双眼，“你去参加《末日游戏》，获得的奖金咱们一九分成。”
“谁一？”杨帆故意装傻。
周围响起哄堂大笑。
老大没有笑，脸色一沉，从身边小弟手里拿过刀子，架在杨帆喉咙处：“你说呢？”
“明白了。”杨帆微微点了点头。
“不要耍花招，十天后，等《末日游戏》结束我会再来找你。”老大将游戏邀请函塞还给杨帆。
“虽然你的同伙没留下你的家庭住址，但我想应该就在P交通区块附近。”老大站起身补充道。
杨帆听到这句话，心头一紧，旋即又稍稍感到放心。
看来小男孩还没有完全丧失良知，未告诉他们自己的住址。如果让帮派抓住母亲，那就全完了。
“在我这休养两天，30号再出发也不迟。”老大走到杨帆身边，居高临下，拍了拍杨帆肩膀，不怀好意地说道。
杨帆还没有反应过来，双眼便被一块黑布蒙住，双手被重新反捆。
紧接着，他感到被两个人一左一右架住，向什么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