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柳明月就来找沈霁云准备葬礼的事情。
“这是百生坊的衣服，你穿上看看。”柳明月把一身衣服扔给沈霁云，“尺码应该符合。”
“这衣服……”
沈霁云拿起来一看，不禁觉得有些无奈。这身衣服是棕色的，7上面还有黑色的花纹，看上去有些怪怪的感觉。
“怎么了？这可是我亲手设计的样式！”柳明月有些不满地看着他，“难道你是在怀疑我的品味？”
“没有没有！”
沈霁云连忙穿上那身衣服，在柳明月转了个圈：“挺好看的！”
“嗯……”柳明月摩挲着下巴，把沈霁云浑身上下都打量了一遍，“还算不错。对了，到时候你再把这东西戴在头上。”
柳明月又扔给他一只布袋。
“这是什么？”沈霁云好奇地问，“下葬的时候还要戴这种东西吗？”
“在北沙的风俗里，负责承包白事的人并不属于死者的亲人，有犯冲的可能。为了保护仪式人员，百生坊的人在操办的时候都会戴上这种布袋遮住自己的脸。这也是为什么我敢让你出来参加葬礼的原因。”
“原来是这样……”沈霁云戴上布袋，“这怎么有股霉味儿？”
“因为库存里没有头套了，所以我临时用面粉袋子给你做了一个……”柳明月吐了一下舌头，“你就……凑合着用吧！”
……
接近正午时分，柳明月带着沈霁云来到了啸风城郊外的松林。
这里是啸风城最大的墓地，一般人死后都会被葬在这里。
“居然不是沈家的宗族墓地……”沈霁云暗自攥紧了拳头。
“这是沈玉楼亲自要求的，把你葬在这里。”柳明月说道，“沈玉楼已经把你从沈家的族谱中除了名，从此往后你再也不是沈家的人，沈家的一切都和你无关。”
“那个混蛋！”沈霁云此刻心中升起万般怒火，“杀我父亲嫁祸于我，现在又把我从族谱中除名！此等大仇，我若不报，誓不为人！”
“稍安勿躁，”柳明月看了一眼前面，“前面就到你的墓地了，记住，待会儿千万别说话，即使看到沈玉楼也别做什么出格的事。现在的你还没有实力能挑战他。”
“放心吧。”沈霁云深吸一口气，把心里那股怒火压制了下去。虽然现在他对沈玉楼的确有不共戴天之仇，但心里也明白，如果现在在这里暴露无异于送死，甚至也会给百生坊带来麻烦。
马车行驶到沈霁云的墓地旁缓缓停下，柳明月带着沈霁云从马车里走了下来。
沈霁云带着头套，穿着百生坊的衣服，手里还抱着一堆纸钱之类的贡品。
今天来到这里的人并不多，除了百生坊的人以外，沈家只来了沈玉楼和几个家丁。
“还真是冷清啊。”柳明月缓缓走到沈玉楼面前，“沈家主，近来可好？”
“尚可。”沈玉楼淡淡一笑，“柳坊主有劳了。”
“沈家主哪里话，”柳明月同样淡淡一笑，“丧葬本就是百生坊的营生，何来有劳一说。只是，今天前来参加沈三少爷葬礼的人并不多？”
“虽有些冒昧，但沈某还是想请柳坊主改一下口。”沈玉楼说道，“虽然沈霁云已死，但毕竟已经被我在族谱中除了名，从沈家不再和他有任何关系，他也不再是沈家的三少爷，还请见谅。”
“沈家主说的是。”柳明月转身看向地上的墓坑，“只是百生坊这么多年以来，鲜少见到如此冷清的葬礼。看来这沈霁云的名声在啸风城里已经变得如同老鼠一般了啊。”
“一个弑父的逆子而已。”沈玉楼叹了口气，“其实说起来，也怪沈某。身为霁云的大伯，从小对他没有尽到长辈之责，才导致发生了现在这样的事……唉！”
不远处，沈霁云一边和百生坊的人布置纸人纸马，一边冷冷地盯着沈玉楼。
刚才沈玉楼的话全被他听进了耳朵里，一股杀意顿时升腾而起。
“哦？”
忽然，沈玉楼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般，忽然把目光投向沈霁云。
沈霁云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收起杀意，低头摆弄手里的纸人。
“怎么了，沈家主？”柳明月注意到了沈玉楼的不对劲，转身问他。
“没什么，大概是有些伤心吧。”沈玉楼苦涩一笑，“总觉得……霁云像是在注视着我一般。若是在九泉之下，他也一定在恨着我这个不尽责的大伯吧。”
“沈家主言重了，”柳明月笑了笑，“这种话可不兴在这里说。”
“也是，”沈玉楼轻拍自己的嘴巴，“沈某一介粗人，不太懂得这方面的习俗，让柳坊主见笑了。”
布置完毕后，在柳明月的指挥下，百生坊的伙计们抬来了一口黑木棺材，小心翼翼地放进了墓坑中。
沈玉楼站在墓坑前冷眼旁观，而那些沈家的家丁们则是忙着摆放祭品和纸人之类的物件。
沈霁云借着摆放纸人的时候环视了一圈，但是并没有发现沈莲等人的身影，心里不免有些失望。
“阿莲……也没来么……”
忽然，沈三拍了拍他的肩膀，从沈霁云身后走了过来。
“这位兄弟，”沈三低声说道，“我有点私事想请你帮个忙，可以吗？”
“私事？”沈霁云问沈三，“什么事？”
沈三从怀里摸出一只布包说道：“这里面有些物件，是我们家三小姐托我带过来的，希望待会儿烧纸人的时候，能帮忙一块烧了。”
“她为什么不自己来？”沈霁云问道，“她是沈霁云的妹妹，这种事情还是她自己来比较好吧？”
“这……”沈三顿时有些为难，“三小姐她因为三少爷和沈老爷的事情悲伤欲绝，先是看到沈老爷毒发身亡，之后又亲眼见证三少爷被杀，悲痛交加之下，三小姐身体有些微恙，实在不方便过来。而且……这种场面，她来了的话，想必会哭死过去吧。”
听完沈三的话，沈霁云的怒气再次升了上来。他紧攥着双拳，手指的关节因为用力而捏的发白。
“兄弟？”
见到沈霁云有些魔怔，沈三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啊，抱歉抱歉，刚才走神了。”沈霁云再次把心里的怒火强行压下去，“我明白了，这个忙我会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