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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罗行舟的真面目,也知道他在六娘子眼中的地位,轻易是动不得的,但是这口气若是不出,幽月总觉得憋屈,既然不能把他怎么样,那么小小的戏耍他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吧?

寒月和幽月的小楼在院子的最里侧,后面还有一个小门通往后山,后山有一片竹林,如今长出很多嫩竹,幽月很喜欢这里,经常在这里散步,她每次散步的时候都不让青雀和紫雁跟着,所以这里也算是她的一片小天地。

于是幽月利用那些嫩竹的反弹力,用石块紧紧的压住竹子的头部,然后在竹子上绑了一些墨汁和瓜果之类,并用细线绑好石块,把细线拉至远处,只要自己使劲一拉,石块倒下竹子便会弹起来,上面绑的东西便会一股脑的投出来。

幽月连着试验了几天,又仔细的算了一下距离,确认做到准确无误之后,便想法子怎么能把罗行舟引过来,不过罗行舟既然是护院,那么自己若是遇到危险,他一定会过来救的吧?

幽月找了风和日丽的一天,这天有些闷热,中午之前姑娘们全都在熟睡,没有人走动,幽月偷偷的走到后门,眼见四下无人便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喊着:“救命啊,不要追我,快来人啊!”

因为后院的治安本就是罗行舟负责,前院几乎听不到她的声音,所以幽月也不怕,一直大声喊着,待跑到自己设定的地点,便趴在地上不动了,手里紧紧握着那些栓满石块的绳子。

只过了不过十几秒,就有一个身影向幽月的身边飞来,果然来了!

幽月有些激动的屏住了呼吸,虽然自己已经三十岁了,以前也从没有过恶作剧,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幽月觉得自己像个小孩子一样,只想好好的报复他一下。

“你没事吧?”果然是罗行舟那冰冷的声音,幽月假装失去了知觉,想着等他弯腰查看的时候,自己就可以拉动绳子,那么后果……想到罗行舟满身墨汁和瓜果的情景幽月就想笑,但是她努力忍着。

只是,问了一句之后,罗行舟突然后退了两步,幽月有些疑惑,眯着眼看着他,发现罗行舟突然拔出刀向自己砍来,幽月猛地坐起来:“你要做什么!杀人啦!”

结果手里的绳子全都被拉了起来,这下倒好,所有的竹子都被反弹起来,许多的墨汁和瓜果皮核向幽月坐着的位置铺天盖地的袭来。

“把脸护住吧。”

幽月能听出罗行舟语气中的嫌弃,但也下意识的捂住了脸,下一秒钟,所有的墨汁和瓜果皮核全都招呼在了幽月的身上,虽然护住了脸,但发髻也被打乱,好好的衣服上沾满了黏糊糊的东西,墨汁溅了双手都是,妥妥的变成大黑爪子,看起来狼狈极了。

“你……你是故意的!”幽月有些恼羞成怒。

“你是个傻子吗?既然我护卫你们的安全,那就证明你一直在我的视线范围内,你以为你做什么我会不知道吗?”这是幽月听到罗行舟说的最多字的一次,虽然语气还是平淡,但幽月听出了一些戏谑的味道。

“我一直在你的视线内?那我换衣服洗澡的时候呢?”幽月突然蹦出这样一句。

罗行舟愣了一下,两颊微微有些泛红,他皱着眉头转过身。

“那当然会回避了,而且你这样的傻子,谁愿意看。”

罗行舟十分嫌弃的又看了一眼幽月,转身走掉了,他毕竟还只是一个二十岁的少年,再冷酷也有害羞的一面。

而且在他转头的最后一刻,幽月似乎看到了一丝笑容,虽然是嘲笑,但是这孩子笑起来可真好看,又那么阳光,林幽书是一直不喜欢小奶狗的,觉得他们没有担当,不负责任,但此时的罗行舟,分数倒是加了不少。

所以真的是他陷害自己吗?幽月觉得不太可能,明明他的眼神那么清澈,自己摸爬滚打那么多年,这点眼力价还是有的,幽月在心里已经否定了罗行舟的罪行。

回了房间,青雀和紫雁吓得够呛:“姑娘您这是怎么了?是被人劫持了吗?是罗大哥救你回来的吗?”

“哼,要不是他我还不会这个样子呢。”

“姑娘你又见到罗大哥了呀,下次你出门叫我们一起陪着吧,这样还能安全些。”

青雀一提到罗行舟,便满眼的小星星,一脸的花痴像,幽月怕她吃醋,便说是他在打坏人的时候,自己就跑回来了,并没有交流。

这天晚上不用露面侍客,幽月便早早的躺下了,只是翻来覆去也睡不着,其实见到罗行舟的时候,她本想问问为什么他要害自己,而且想用银雪的口供和他对质,可是当他戏弄自己的时候,自己完全忘了这回事,还没心没肺觉得他笑的好看,看来他说自己是傻子真的没错了,幽月气得蒙着头睡了一宿。

窗外的黑影见她睡熟,轻笑一声便隐去了身形,而另一个角落,有一个人恨得咬牙切齿。

又过了两日,幽月听到一个很不好的消息,说是银雪上吊自尽了。

原来上次幽月和六娘子说过之后,果然银雪被调到了厨房帮忙,只是厨房里的人都觉得,自己虽然是下人,但好在清清白白,不愿意和接待过客人的银雪共事,所以大家一直都挤兑她,让她做最粗重的工作,还经常不给她饭吃。

有一天,一个小厮趁厨房没人,想轻薄银雪,可银雪奋力的反抗大声呼救,还挠伤了他的手臂,小厮一下便恼了,一巴掌打在她脸上,银雪站立不稳倒向了炉灶,炉火喷了出来,瞬间烧伤了她的脸,银雪痛苦的倒地翻滚。

小厮有些慌张便逃走了,银雪疼得昏死过去,半天才被人发现,等救治的时候已经晚了,脸上留下了难看的伤痕并且溃烂,于是谁也不愿意和银雪共寝,银雪无奈之下,只能独自搬到了角落的柴房。

可是就在当晚入夜之后,柴房闯进来几个男人,对银雪强行无礼,银雪反抗不了,只能默默忍受,经历过这些的银雪走投无路,便悬梁自尽了。

听到这些,幽月简直不敢相信,那样一个花季少女怎么会经历这么可怕的事情!

幽月不管不顾地冲向六娘子的房间,六娘子正在吃饭,幽月披头盖脸的喊着:“你不是本事很大吗?你不是能只手遮天吗?为什么不能护住一个下人?那么小的女孩子,你为什么不救他?”

幽月还记得在亭子里,银雪用祈求的眼神看着自己,那眼神里只有求生的欲望,什么杂念都没有,这样的孩子最后竟然是连性命都没有了吗?幽月的眼中不禁流下了泪。

“哼,到底是小地方出来的,这么没见过世面,这种事有什么的?这都是她自己的命,我如果连这样的事都要管,那岂不是要忙死?你倒好,真把自己当个宝了,敢来质问老娘,给我滚回去!少管闲事!既然那么闲,以后就给我每天接客!”

幽月气哼哼地回到房间,眼泪止不住的流,不知道是为银雪伤心还是为自己的处境哀愁,青雀和紫雁被她赶了下去,幽月冷静了下来,不仅有些后悔。

的确,自己有什么资格去质问六娘子,她一句话便可以让自己堕入万劫不复之地,尤其是现在的社会,女人的地位本就低下,银雪的遭遇每天都在上演,幽月并不想变成其中的一个,那么只有逃离这里才有可能生存下去,要想逃,一是要有钱,二是要有生存的技能,满足条件并不容易,幽月整晚都想着这些问题入睡了。

第二天,六娘子果然没有客气,通知幽月从此之后天天接客,但依旧是卖艺不卖身,幽月知道她并不是好心,只是为了吊着这些人的胃口,等将来真的正式接客的时候,六娘子会狠狠的在自己身上赚一笔。

幽月心里很烦,虽然卖艺对她来说就等于是与客户谈业务,并不是太难的事,只是那种氛围她十分的不喜欢。

今晚的客人倒是还文质彬彬的,听她弹了琴,跳了舞之后便识趣的离开了,幽月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回走,听到旁边丫鬟议论填补空缺的事情,因为临月楼的规矩,四美必须是四个人,冬月已经离开了,且她离开的时候不能用冬月这个名字,要用回自己的本名,那么新的冬月就要找人补上。

丫鬟们都在热烈的讨论着新的人选,幽月觉得更烦,这样的位置有什么好的,哪里值得争抢,她不想听这些,便一直来到后院小门,向后山竹林走去。

此刻天已经晚了,竹林中并没有灯光,但今天的月色很好,幽月知道罗行舟正在暗处保护着她,所以也不害怕,席地而坐,抱着膝盖,直勾勾地盯着月亮,想着自己的心事。

所以她并没有察觉到,有一个人影正渐渐向她接近,有一只手正向她伸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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