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入水的刹那，脑子一片空白，我感觉自己似乎被拖着游到了水深的地方，然后脑袋就突然被推出水面，“咳咳……”
鼻子里呛进了水，我出水瞬间，连声咳嗽，缓过劲儿来，急忙呼吸了几口空气，就听见怀宋楚的笑声从脑后传来，“怎么样？这水舒服吧！”
我扭头，只见他一脸得意，正用手把打湿的头发拨开，立即明白自己被耍了。
但我刚刚确实看到有一团黑影在靠近他，兴许是什么鱼类或者水蛇，被他一闹腾给吓跑了。
不管怎么说，大晚上的此地不宜久留。
我拽住他往回游，“赶紧上岸！”
他反用力拉住我，满不在乎道：“哎呀没事，我刚刚逗你呢！”
我张口还想再说话，就被岸边传来的刘见方的声音打断，“上来！”
我朝岸边看去，刚刚被拽下水的时候，手电脱手丢在了岸边，刘见方正弯腰捡起手电照向我们，阿明、阿伟两兄弟也跟在他身旁。
阿明扬声问：“怎么了？”
估计是被我喊“救命”的声音吸引过来的。
怀宋楚扬起手晃了晃，回道：“没事没事，我俩闹着玩呢！”
“上来！”刘见方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声音不大，但震慑力十足，透着点怒意，怀宋楚收回手，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我，我趁机拽着人朝岸边游去。
给他这一弄，我浑身的衣服鞋子全湿了，阿明、阿伟用木棍帮我扎了个小架子放在火堆旁边挂着衣服烤，挂不下的，我跟怀宋楚一人一件端在手上。
阿明嘱咐我们别再随便乱跑，然后留下我们俩守夜，他跟阿伟先去睡觉，后半夜再换我们，刘见方似乎对我们刚刚的行为很不满，等到那俩兄弟进了帐篷，才冷眼盯着怀宋楚，甩下一句话，“你们不是来玩的，别惹麻烦。”
他说完扭身也进了帐篷，怀宋楚看着他的帐篷帘久久没回过神来，不知道是被小孩儿训了心里不爽，还是在反思自己的错误。
我开口安慰道：“这小子是找不着他爸急得，你别往心里去。”
他摇摇头，喃喃道：“他的眼神……”
“他没冲你，人不是说得咱俩嘛，你别琢磨了，翻个面行吗？衣服要让你烤坏了。”我给手上的衣服倒了个面，提醒他。
他闻言照做，面上若有所思，“不是，我是说他刚刚看我的眼神，很像我师父。”
“怎么个意思？”我拿大拇指指指他的帐篷，“难不成他是你师父的私生子？”
“不是那种像。”他眉头微蹙，认真地道：“他的眼神很像我师父和沈伯伯，那不是一个年轻人该有的眼神，你不觉得他的脸跟他整个人的气质都不符吗？”
这个确实，我没法不赞同，他继续说：“我觉得他这个人不简单！”
“这还用得着你觉得？”我乐了，给小木架上的衣服也翻了个面，“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你看他那手上的茧子，没几个年头磨砺能成那样？”
“你也看出来了？”怀宋楚居然有些讶异，我心说我又不是瞎子，这还能看不出来？
他压低声音道：“那些老茧明显是长年练刀练枪磨出来的，你要是留心点就会发现，阿明和阿伟手上都没那种茧子，他被人刻意训练过。”
我吃了一惊，练刀就算了，“你是说红缨枪那种枪吗？”
“不。”怀宋楚摇头，直勾勾盯着我，我立即就明白了。
我是猜出刘见方不简单了的，但没想到他这么不简单！
他这个年纪也不像是服过兵役的，就是服过也还没机会摸到枪呢，更不可能长年练枪，我有些怀疑，“你确定？”
怀宋楚肯定地点点头：“而且是双手枪，他两只手的老茧都在食指、虎口和掌心，掌心的老茧应该是用刀留下的，而食指和虎头绝对是用枪留下的。”
他说到这里，再度压低声音，示意我凑近点，“来的路上，我无意间摸到了他的手，他的指骨有些畸形，肉眼也能看出来，但摸起来更明显，我能感觉到，他用刀枪至少用了十年以上。”
“十年！”我吃惊于这个数字，“他还不满二十岁，按你这意思，我还在和尿玩泥，他就开始玩枪了？”
“嗯！”他郑重地点了一下头，然后忽然乐了，“你玩的东西还挺特别。”
“我就打个比方。”我没跟他争辩这个，在脑子里捋他说的话，“照这么说，他爸挺高瞻远瞩啊，那么小就开始培养他。”
我这话出口，他又收起了笑脸，一脸严肃道：“所以我说他没那么简单，你知道我们来这儿的目的是什么？”
“找他爸？”我试探着吐出三个字。
“没错。”怀宋楚一脸神秘，“沈伯伯也是这么跟我说的，那也就是说，别的先不论，我们这次来的终极目的就是找他爸，但是这一路过来，你有听他提一次他爸吗？”
我被他问住了，“可他本来也就没说几句话吧。”
怀宋楚摇摇头，一脸“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这样吧，我换个说法，如果半年前下墓的人是沈伯伯，你现在过来，会是什么反应？”
我琢磨了一下，“不好说，应该会赶紧下去找人吧？”
他引导道：“你一定会担心对不对？”
我不得不被他牵着鼻子走，顺着他的话说：“这不废话嘛！肯定担心啊，是你师父，你不担心？”
“这就对了！”他一副“破案”神情，“你有感觉到，他对他爸有一点担心吗？”
我仔细回忆起来，他没给我太长的留白时间，紧接着说：“从我们见到阿明、阿伟开始，他询问的就一直是墓的情况，关于他爸，只字未提，你不觉得这很不正常吗？”
“还真是！”听他这么一说，我恍然大悟，他虽然看起来很着急，但却一次都没主动提起过他爸，即便有人提起，他也不会延展，话题的中心始终都围绕着墓本身。
我纳闷，“可他要不是为了找他爸，又能有什么目的呢？纯粹为了倒斗？那没必要整个幌子呀！”
“我不知道。”怀宋楚把烤干的衣服递给我，狡黠一笑，“反正等下了斗，他一定会暴露自己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