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是裴家大小姐？”
顾念楚拱了拱手。
裴安娉没有说话，眉头却微微蹙了起来，怜雪见状，以为小姐害羞，忙结结巴巴道：“顾……顾世子，我……我家小姐是……是裴府……大……大小姐！”
裴安娉瞪了她一眼，怪她多嘴，怜雪忙缩了缩脖子，将帷帽小心替小姐戴好。
顾念楚嘴角微勾，眼神带着几许探寻，他记得裴安娉原来好像眼神并没有这么凌厉，之前虽见过两面，但是除了容貌外，其余并没有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
而如今的裴安娉说话声音虽然还如之前一般娇柔，但是明显多了几分之前不曾有的威严。
他以前为了躲避长公主的追逐，确实有意无意让人放出话去，说只对温柔美人感兴趣。
谁知传到了坊间，便成了他对裴家大小姐有意。
不过他也并不想解释，随旁人怎么说，反正传到长公主耳朵里，总会让她知难而退。
但是没想到……
他面色一沉，随即赶紧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件事情。
看着眼前已经戴上帷帽的裴安娉，不知怎得，他总是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怜雪，咱们走吧！”
裴安娉说着，也不理会顾念楚，只抬脚绕过他朝楼梯口走去。
顾念楚蹙眉，好看的桃花眼突然眯了眯，伸手就扯住了裴安娉的衣袖。
裴安娉毫无防备，被他扯住脱不得身，不由转过身怒目而视：“顾世子，你这是何意？”
顾念楚一愣，沉声道：“本世子自忖之前并没有得罪过裴小姐，不知裴小姐为何这样厌恶本世子？”
缓缓将自己衣袖从他手中扯出来，裴安娉未置一词，连看也不看他一眼，便依旧朝前走去。
怜雪忙跟了上去，走到楼梯口时，还回头望了一眼顾念楚。
俩人走下楼梯，掌柜的见状忙迎上去再次道歉，倒是诚恳得很。
裴安娉也不与他计较，只微微点头，然后头也不回朝门外走去。
而在二楼的楼梯口，顾念楚负手而立，身姿修长挺拔，虽胡子拉碴显出几分落魄之意，但浑身清贵疏离的气度，却无人能及。
他望着裴安娉离去的背影，眼底划过一丝疑惑。
走出酒楼，裴安娉拉着怜雪去找了间成衣铺子，给自己买了几身衣裳和几件像样的首饰。
又去胭脂水粉铺子买了些香膏唇脂之类的。
虽不能跟原来在宫里相比，但她还是不愿意委屈了自己，何况这一世生了这么一张魅惑众生的脸，她如何能不好好爱惜。
然后又去祥和居买了几包自己喜欢的点心，这才雇了马车回到裴府。
等从角门偷偷溜回落玉院，已经快到掌灯时分。
这一日，俩人过得太快活，以至于回到府里都已经累得站不住了。
怜雪休息了片刻，又去烧水，伺候小姐洗澡。
裴安娉泡在浴桶中，脑中不住回想今日在丞相府外面看见的一切，试图抓住什么线索，然后又想到了顾念楚，猜测他去丞相府附近的目的。
不过既然他们是一伙的，那顾念楚出现在那里也不奇怪了。
想着想着，突然听见房顶上似乎传出了一丝动静。
裴安娉立刻警觉起来。
上一世她还是长公主时，这样惊魂的时刻太多了，以至于她对这种细微的动静分外敏感。
她立刻将身子往水中沉了沉，只露出鼻子以上的部位，手却牢牢撑着桶壁，若是有人或者暗器飞过来，她立刻就可以闪身躲开。
可是等了一盏茶功夫，屋顶上再无动静，裴安娉估计那人应该是走远了，或者是路过的，否则就是采花大盗。
若是采花大盗，有可能还会再回来。
想到此处，她赶忙从桶里出来，匆忙穿好衣杉，走到卧房中。
将小心收在抽屉里的匕首藏在袖中，这才躺到床上。
怜雪收拾完净房，过来给她掖好被角，又将帘子放下，这才也回隔壁的床上躺下。
风无声穿过未关严的窗户，月色寂寥。
裴安娉心中有事，翻来覆去难以入眠，索性起身将窗户关好，这才在桌案旁坐了下来。
听见动静的怜雪揉着眼睛打着呵欠走进寝屋，睡眼惺忪道：“小姐，您怎么不睡觉呢？要做什么让奴婢来吧！”
裴安娉拢了拢袖口，淡淡一笑：“你快去睡吧，我这会子睡不着，再坐一会就去睡。”
她说着，抬起手臂准备给自己倒杯茶水。
“小姐，茶都凉了，奴婢重新帮您泡罢！”
怜雪接过她手中茶盏，小姐身子向来羸弱，若是喝了凉茶伤到脾胃，又要难受好一阵子了。
裴安娉只得抬手阻止她：“算了，这大半夜的，你若是去烧水，反而折腾得时间更久，我不喝了，反正半夜喝茶水更睡不着。”
说完，两手支颐坐在桌案旁发呆。
“小姐，您是不是在想顾世子？”
怜雪见她一脸落寞，以为她又在想今日见到顾念楚的事情。
“你瞎说什么呢？自然不是！”
裴安娉略微有几分不悦，但她没有发火。
上一世还是长公主时，她没有朋友，每日里都板着一张脸，生怕笑一笑便失了威仪，不能服众。
但她毕竟只是一个年轻女子，总有心里话想要倾诉，也很想有一个知心的朋友。
而这一世，身边有个忠心耿耿的丫鬟，自己也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俩人虽是主仆关系，但有时候说话也挺随意的。
这样很好，她很喜欢这种看似平等的关系，至少心中可以将怜雪当作她的朋友信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