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旧的中巴车上，我疲惫的靠在车窗玻璃上闭眼假寐。
这是我第一次离开陈家洼。
发往山区的车一周只有一趟，要不是有当地的交通补贴，这条路早就停了。
山路崎岖蜿蜒，即便是到了现代社会，有了村村通。
可偏远山区，因为经常发生滑坡，下面的柏油路也被掩埋了。
此时已经临近中午，太阳当空直射，中巴车内闷热不已。
“ji！”~
随着司机一个急刹，车上的人惯性之下，竟有两三个都摔了出去，趴在过道上。
我身体晃了晃，也忙是睁眼看着。
“怎么了？！”
“咋回事？！”
“……”
这条路上，几乎是见不到别的车。
可是这司机这么急切的踩刹车，可见有多么的危急。
摔在地上的人，赶紧爬了起来。
好在也都没啥事，忙是坐在座位上。
只是这司机自从是将车踩停之后，就再没反应了。
……
前面的人朝着车外看了看，什么也没有。
于是便开口催促司机抓紧时间开车。
只是司机仍旧没有任何的回应。
着急回家的一个老头，急匆匆的走到了驾驶位，操着一口土话道：
“师傅，你是咋回事？！”…
话还没说完，老头便是被司机的样子吓到了。
司机眼睛睁的大大的，面无表情，就这么呆坐着，跟那死人没什么区别。
看见这么诡异的画面，老人心里害怕起来，却也是不敢出声，努力让自己淡定。
“咋啦这是？”
又有人忍不住，大声问着，起身朝前面走去。
老头见状，急忙说道：
“都别过来！”
有人这才注意到，前面竟然是悬崖。
而中巴车就差那么一点就掉下去了。
忽然。
司机猛地一声大叫，双手插进了黑发之中，表情十分痛苦。
车上的乘客见状，忙是推开了车门，纷纷跑下了车。
我也跟着下了车。
眼睛无意朝着后排扫了一眼。
那坐在右侧车窗旁的老头正好也看了过来。
老头戴着石头镜，我看不到他的眼睛，但却是很笃定老头正在看我。
我们此时四目相对。
这老头花白胡须，一身藏青色长袍，宽松破旧，这等穿着，像是个道士。
一根拐杖靠在身上，很是油亮。
前面的司机还在痛苦的嘶吼着。
其他人早就跑的老远了，只剩下几个好奇的人，也只是远远地驻足观望。
我想了想，对着老头说道：
“老爷爷，赶紧下车吧。”
不见老头有动作，我也不想再多管闲事。
只是刚下了车，耳边就传来老者幽幽的声音：
“小娃儿既然都看见了，不准备管管？”
管？
怎么管？
我是没那个能耐。
我脚下没停，耳边听到老头的叹息。
我并没有走多远，因为心中有疑惑。
而老头也并没下车。
司机的声音逐渐嘶哑，像是野兽被困发出的声音。
而唯一留在车厢内的老头，却是站起了身。
我专注的盯着老头的身影，可就在眨眼的功夫，那老头忽然是不见了。
我忙是朝着司机的位置看去，却是看到那司机竟然也消失了。
“人去哪了？”
“真遇到什么脏东西了？！”
……
不远处的几人正在议论，显然，他们也看到了刚才那一幕。
怪诞的事情时有发生，可基本都发生在黄昏之后，今日朗朗晴空…
我正在想着，忽见周围一股浓雾升腾。
“不好！是鬼遮眼了，快跑！”
“喂！小伙子！快走啊！”
耳边传来不远处那几位大叔的催促。
我心里一顿。
这是我从没听到的关切。
来自几个陌生人的关切。
“大叔，你们站着别动！”
话音刚落，四周一片白茫。
我连自己的手都看不到了。
这种场景，似曾相识。
“叽叽叽叽~”
一串声音传来，像是某种鼠类。
脚边一股风带过，一股毛绒的感觉划过露出的脚踝。
这是？….
很明显，这毛绒的感觉。
像是松鼠，又像是狐狸。
一时间，我有点弄不清楚。
山里的东西，都是最怕人的，怎么可能会在人身边晃悠？
正疑惑着，一股毛发烧焦的味道传来。
我连忙捂住了口鼻，忽然感觉脚下一股灼烧。
“叽叽叽叽叽叽！”
那叫声又传来，十分急切。
这是在…求救？
我想着，便蹲了下来。
手朝着脚踝摸了过去，摸到了一团绒毛。
“小子，你最好别碰它。”
白雾当中传来老头的声音，
手心的毛绒忽然蹿了出去。
我忽然感觉眉心一疼。
就瞧见一团褐色迅速掠过。
不远处又响起了“叽叽”的声音。
透过白雾，我看的很清楚。
那蓝袍的老头，手里提着一只黄褐色的猫鼬。
“小子，你胆子倒是挺大。”
眨眼，老头已经站在我面前了。
拐杖却是背在身后。
他手中提着的那只猫鼬，正用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我。
猫鼬从不单独行动，更不会针对人类。
“小子，你准备怎么办？”
老头总能看出我的想法，这让我有些不舒服。
我皱了皱眉，实在是抵抗不了猫鼬那可怜巴巴的求救眼神。
“老伯，问问它原因吧。”
老头抬手在猫鼬的小脑袋上轻轻一拍，便听那猫鼬口吐人言。
原来是这猫鼬前不久带着一窝搬家，从这路横穿，不想就被这中巴车给碾了。
一窝伤残，最后就只有它活着。
为了报仇，它就天天在这里等。
只要是这种中巴车，它都会报复。
“一码归一码，你害人就是不对。”
老头这话，却是看着我说的。
“冤有头债有主。”
猫鼬这样做虽然是为了报仇，但我不是是非不明的。
要知道，刚才我也在车上。
而且车上还有不少的乘客。
要是司机刹车不及时的话，我们这一车人，可都没命了。
“老伯，司机呢？”
老头听言，却是说道：
“这东西，你还管不管了？”
我有些纳闷，瞥了猫鼬一眼之后，还是心下不忍。
不知怎的，看见它，就好像看见我一样。
同样的孤儿，同样的无家可归。
“老伯，它也挺可怜的，要是今后它不害人了，就放了它吧。”
猫鼬的报复心极强，可我知道，面前的老头有办法约束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