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洋雨欣《如果有来生,你还愿意这样生活吗》_(如果有来生,你还愿意这样生活吗)最新章节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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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从此生活中只剩下自己

女儿被推进火化室了,从此再也见不到了,她从雨欣的生活中消失了。

雨欣和家人在门外等候骨灰,她无法想象那熊熊燃烧的大火中,女儿如何承受,她会不会害怕?会不会感受到大火之后突然醒来?醒来之后找不到妈妈会怎么样?

雨欣面无表情地胡思乱想。家里人在说些什么她一句也没听到,她此时完全如行尸走肉一般。

女儿走了,这么突然地就走了,从此只剩下她自己了。她真是一点都没有预料到啊。现在想起来好像做梦一样。

然而十几个小时之前的事情一点点地冲击着雨欣的大脑。显然这不是做梦,这是事实,残酷的事实。

早上起来女儿在自己房间里喊了一声:“我尿裤子了。”

对于女儿的喊声雨欣太过熟悉了,与其说熟悉,不如说敏感,因为这些年她一个人带着残疾的女儿生活,已经习惯了,哪怕睡得再熟,女儿有一点声音都能让雨欣瞬间地清醒过来。

听到女儿的喊声之后,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表,表针指向5点10分。6月初的5点,天已经大亮了,街道上已经变得喧闹不安了。

雨欣立马起来,跑到女儿那屋里,看到女儿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雨欣有些不高兴地说:“怎么尿裤子了呢?”紧接着就问:“还有尿吗?”“还有。”女儿答到。

雨欣揭开被子,抱起女儿就去卫生间,尿完之后又把女儿抱回屋里,问道:“时间还早,再睡会吧!躺床上还是躺沙发上?”

女儿说:“沙发”。于是雨欣把女儿放到沙发上后,给她换下尿湿的裤子,之后也回屋里又躺了一会儿。

此时,等候在火化室门口的雨欣哪里会想到,这竟然是最后一次从那床上抱起女儿。等到晚上又该上床睡觉时,女儿却在殡仪馆里了。老天总是喜欢带给人措手不及。

这一切恍恍惚惚,让雨欣云里雾里的不知所措。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火化室的大门打开了,工作人员把骨灰拿出来,放在一张桌子上,同时还给一个红色的布袋子,用这个红布袋子来装骨灰。

雨欣缓缓地走到桌子前,看着那一堆热气腾腾的骨灰发愣。这就是女儿的骨灰吗?那么大一个女儿,用冰冷的推车推进去一个多小时,再出来的时候就剩下这一堆骨灰了吗?哪块是女儿的腿?哪块又是女儿的头?已经完全分辨不出来了。

雨欣的心在滴血,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下来了。在人们的提示下,她用颤抖着的双手拿起一个夹子和红布袋,一块一块地装着女儿的骨灰。

此时她仿佛又看到了女儿的那张脸,看到女儿那不好使的双手和双腿。

女儿病了之后,情况越来越严重,以至于到最后,生活不能自理。吃饭喝水都得雨欣一勺一勺地喂到嘴里,上厕所也得雨欣抱着去。

雨欣平时也要上班挣钱维持两个人的日常生活,中午必须要回家,不为别的,只为了帮女儿上厕所,给女儿喂饭喂水,水还不敢给多喝,就怕尿裤子。

而女儿也懂事了,自己不是特别渴的时候也不要求喝水,她也怕自己在家时尿裤子没人给换。

雨欣默默地装完了骨灰之后,暂时把骨灰寄存在殡仪馆里。因为雨欣的爸爸说,要把女儿埋在山上,和妈妈一起做伴。

做完了这一切已经是凌晨2点了。没有必要呆在这里了。雨欣就和家里人一起离开了。

出了殡仪馆的大厅后。顿时感到寒气逼人,雨欣禁不住瑟瑟发抖。

雨欣的妹妹雨蝶是带着朋友来的,朋友开车很方便,她让姐姐赶紧上车,交代了几句话之后车就驶离了殡仪馆。

而雨蝶则陪着爸爸坐另外一辆车回家。

陪同雨欣来的也有一个朋友,叫梁岩。他是雨欣认识了很多年的朋友,人很好,很实在,和雨欣同岁,离婚了,有一个儿子,儿子和前妻一起生活,此时还差几天就要高考了。

在车上每个人都沉默着,各自想着心事。车窗外一片漆黑,那轮明月依然为他们照亮,好像给迷途的雨欣指引回家方向。

雨欣她们到家之后,疲惫地打开门进屋。她不自觉地先来到了女儿房间里。

女儿的房间一切照旧,只是这深更半夜的女儿没有睡在自己的床上。而床上的被子还是早上雨欣揭开的样子。床上的褥子还有女儿尿过的痕迹呢,半干未干的。

雨欣伸手放到被子底下,好像还能感受到女儿的体温。看着女儿的枕头上留下的枕过的痕迹。这一切在女儿活着的时候她从未仔细观察过的东西,此时竟然是那么亲切,她的眼睛又模糊了。

雨欣坐到沙发上女儿经常躺着的地方,看着茶几上还放着女儿用的手绢、水杯、女儿吃的药、喜欢喝的酸奶等物品,大颗的泪珠又滴落下来,“啪嗒啪嗒”地落在地面,这声音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那么突兀。

梁岩见状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没有用,只需静静地陪伴就够了。

雨欣就这样坐着,如同一尊雕塑一样一动不动,也没有任何表情,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女儿说走就走了,没有留下任何一句话。人们不是说,无论一个人昏迷到什么程度,在死亡前的那一刻都会有几分钟会清醒过来吗?也就是所说的回光返照。

那女儿呢?女儿在临终前是不是也清醒过来了呢?那一刻她有没有叫我?雨欣绞尽脑汁地在想这个问题。

雨欣此时太后悔了。整个一下午女儿都是昏迷的状态,而她却不知道,认为女儿是一直睡着,甚至她干活时还怕惊动女儿,把门还给半关上了。

如果她知道再过几个小时女儿就要离开她的话,那她会一直坐在女儿身边,陪伴着她,也不至于让女儿在最后的时刻是在黑暗里度过。

女儿在最后时刻如果清醒过来,那么最想看到的人一定是她,有可能的话还会和她说点什么,哪怕那话语还是那么不清晰,但是雨欣还是能够分辨出来的,那么不清晰的语言也只有雨欣能分辨出来,别无他人。

可是,世上是没有如果的,只有后果和结果。这恐怕是雨欣一生都无法弥补的遗憾,以至于若干年后的她始终都无法释怀。

有空她就会想女儿临终时有没有醒过来,哪怕是短暂的一分钟,如果醒来会是不是在黑暗中找寻她了,甚至是想要和她说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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