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的梦》子夜玲珑_(子夜玲珑)精彩小说

第一章 飞行机云（番外）

盛夏蔚蓝的天空下面，一架飞机划过无云的平面，拖动起长长的白色尾巴；更下面一点，一个红色的气球冉冉飘向远方。

“乖，别哭啦，我们再去买一个吧。”少年面对眼前的情景，颇感为难。

“可是，可是那是最后一个了，还是卖气球的叔叔送给我的。”女孩哭着。

少年挠挠头，他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哄好眼前的女孩，额头上渗出了小小的汗珠。

看到不远处排起长队的摊位，少年灵机一想。

“呐，我们去吃冰激凌好么？就在那边。”

“冰激凌。”女孩抬起头来，眼眸中仍然含着泪水。

“嗯，你在这里的长凳上等等，我去排队帮你买。”说完少年便起身向摊位走去。

“哥！我要芒果味的！”

“好好~”

夏日的白天总是变化无常，从刚开始就蝉声遍布的午后，一瞬间就翻转成铺满夕阳余晖的傍晚。炎热的余温尚未褪去，就有风传来倍感舒适的温度，公园里的来往的人也顺势多了起来。

但是澪并不在乎这些，她舔着蓝莓味的冰激凌，牵着哥哥的手在草坪上散步，对她来说，或许没有比这更开心的事了。

“不好意思啊，那里没有芒果味的冰激凌，蓝莓味和柠檬味的倒是卖的很多。”少年说道。

“嗯嗯。”澪没有在意，依旧向前走着，铺满金色余晖的草坪，好像怎么都走不到尽头。

“哥，我累了。”澪说。

“我背你吧。”

“嗯嗯。”

少年是澪的哥哥，澪在印象中就从来没有离开过哥哥。他会准时来接澪放学回家，帮澪拎好书包，帮澪整理好衣服，帮澪吹干头发，帮澪盖好被子……然后在隔天的早上，准时叫澪起床，在父母“一路小心”的提醒下一起走向学校。

“澪总是在哥哥身边哭呢。”

一天放学回家的路上，少年对趴在自己背上的女孩说。

“都是那条狗追着澪啦。”

“说不定它跟我一样都喜欢澪哦。”少年笑着说。

“才不是……诶？哥哥笨蛋！”

泛黄的街道好像被这对兄妹的打闹声填满了，旁边路过的人也捂起嘴笑着，心里似乎在感叹着这对兄妹的感情真好。两个人的背影融在了一起，被夕阳拉得很长很长。

在这地区的附近好像有一座机场，澪每次抬头望向天空时，都有一架飞机划过，拖着两道白而细的线，不久之后融化在斑驳的天空里。

“哥，你不用跟我一样去学校上学吗？”

“不用哦。”

“那哥哥也不用吃饭吗？哥哥从来不跟我一起吃饭呢。”

“嗯，哥哥也不用吃饭呢。”

“哥哥吃冰激凌吗？冰激凌总吃吧。”

“澪要哥哥吃的话，哥哥就吃。”

“哥哥帮澪盖好被子后也有好好睡觉吧。”

“嗯，会好好睡觉的。”

“那哥哥的房间在哪？”

“在澪房间的旁边，只是澪看不到。”

“那……”澪的问题总是问不完，但少年总会耐心地给澪回答。

每次这样问了很多问题后，面具小姐就会出现。澪不喜欢面具小姐，她总是莫名其妙地在澪的梦里，对澪说着莫名其妙的话。面具小姐穿着和澪一样的衣服，别着和澪一样的发夹，而且戴着一个很诡异的面具。有时，哥哥不在的时候，澪觉得面具小姐就在自己身边。

“你是谁？”澪问道。

“我是面具小姐。”面具小姐说。

“我叫澪，面具小姐是来找我玩的吗？”澪说。

“我只是来带你回到自己的生活而已。”

“自己的生活？这就是我的生活呀，哥哥叫我起床，一起去学校，放学后在公园里散步。回到家，澪会吃得饱饱的，洗好澡后去睡觉，哥哥也会帮我盖好被子。”

“哥哥？”面具小姐问道。

“对呀。哥哥会陪着我，陪我散步，陪我做好作业，陪我整理好头发。”

“那的确是你的哥哥，但在这里，他又不是你的哥哥。”

“嗯？”澪不解的挠挠头。

说完面具小姐便消失了。

“呐~算了，”澪想着，“明天还要跟哥哥去游乐场玩呢，好好休息吧。”

盛夏微热的温度让人感到一丝的不适。天上无云，阳光便借此毫无遮掩地照射下来，但仔细看时，有一架飞机在摩天轮的间隙中穿过，托起很长的白线。

“今天的太阳，也格外的大。”少年牵着澪的手说，“澪的帽子有好好戴着吗？”

“嗯。”澪说着，一边扶了扶头上硕大的白色花边帽子。

“那么，等到了海边，澪要先去哪里玩？”少年笑着问道。

“emmmm，摩天轮！”澪激动地说。“很远就看到了，我想坐上去看看整个大海的风景。”

“诶，摩天轮一般是最后才玩的。”

“那就先去沙滩上！”澪说，“哥哥也要一起。”

“好好。”少年尴尬地笑着。

Wu~~！“快闪开！”

有人冲澪和少年喊着，“小心那辆货车！”

Peng~！

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时，他已经被少年紧紧抱着，接着传来一股很大的冲击，整个世界便似页面旋转般呈现在澪的感知下。澪感受到温热的液体在身体的周围扩散开来，眼前的画面定格在少年脑后的天空中，一架飞机依旧在蔚蓝的天空向前飞着，依旧拉起两道细而白的飞机线。

“啊！”睁开眼醒来，澪紧张地环顾四周，发现是自己的房间。“我做了噩梦吗？”

“不是梦哦。”面具小姐说道。“那是真真正正发生过的事。”

“诶？但我现在……”

“我以前说过吧，我是来带你回到自己的生活的。”

“现在的生活就是啊，我还有哥哥……”

“在这里，她是你的哥哥，但在你的世界，你的哥哥已经不在了。”面具小姐轻声地说着，“就像今天这样。”

“你骗人！我哥一直在我身边！”澪大声地说着。

“.……”面具小姐叹了口气，消失了。

“今晚也好好休息吧。”澪含着泪盖好了被子。“等到了明天，还要跟哥哥去海边呢。”

海边的人很多，太阳也依旧很大，天上无云，摩天轮慢悠悠地转着。

“哥，我们先去海滩上吧！”

“哥，我想要那个红色的气球！”

“哥，我走累了，背我一下。”

“哥，那个摊位有卖冰激凌的吗？这次，我还要蓝莓味的。”

“哥，……”

当少年气喘吁吁地拿着蓝莓味的冰激凌来到澪面前时，澪笑着接过，说：“哥，是时候去坐摩天轮了。”

摩天轮的座舱缓缓地升了起来，与此同时，大海的景色慢慢地填满在澪的视野之中。

“澪，别靠窗口太近了。”少年说。

“没事。”澪说着，也慢慢把脸贴离了玻璃。这时大海的景色开始模糊了起来。澪下意识地后退，她看到了面具小姐出现在玻璃上，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自己。

“这样，真的好吗？”面具小姐说。

澪注意到面具小姐并不是在对自己说话。面具小姐顿了顿，把脸上一直戴着的面具摘了下来。

那是澪的脸，这并不是因为窗口玻璃的反光，而是面具小姐本就有着的脸，或者说面具小姐在这里本身就是澪。

“哥~”澪继续后退着，直到感觉一双手搭在了肩上。

澪回头望去，少年正对澪微笑着。澪从来没有见过笑得如此温柔的哥哥，她甚至记不清哥哥的脸，总觉得有一层隔阂在哥哥的脸上，所以晚上睡觉前总是无法完整地回想起哥哥的脸。但此刻她望向哥哥却没有了这种感觉，澪知道，他就是自己的哥哥。

“澪，的确，我在你的世界已经不存在了。”少年说道，”所以我才想在这里多陪伴你一会，但这样是不对的，澪迟早要回去，去独自面对失去的痛苦。但我会一直是澪的哥哥。”

“这种事情我当然知道！”澪大声地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澪不是笨蛋，每天，每天……日历上的日期都没有变过！每天的饭菜是一样的，每天，老师教的课也一样，每天电视上新闻都外播着“天气炎热，要时刻注意轮胎的气压……”，每天，每天，这种事情澪当然都知道！只是……澪想有多一点哥哥在身边的时间啊。”

少年抱住了哭泣的澪，轻轻用手摸她的头，“澪都知道的呀，澪一直把哥哥蒙在鼓里。”

“但是，时间已经快到了，要来不及了。”面具小姐说道。

“那就交给你了，我的妹妹。”少年说，“再见，澪。”

“哥~！”

光芒渐渐包裹住澪的全身，仿佛泡沫般融化在这个世界。

再睁开眼时，澪的眼前是苍白的天花板，她戴着呼吸罩，身上缠满了白色的绷带，手臂还插上了很多不知名的输液管。澪想从病床上挣脱出来，但这个举动引发了一阵骚乱，护士医生纷纷赶着来到自己的床位。澪侧过头去，透过风拂起窗帘的窗户，可以看到一架飞机在海上蔚蓝的天空划过，尾巴拖起长长的白线，而后消失在斑驳的天空中。

“哥，我连离别的再见都没有跟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