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九局
“知道了。
”
撂下电话，我徒步到县里乘坐通往市里的大巴车，又转乘到了纸醉金迷，景象繁荣的省会。
不久，我在一栋门庭若市，辉煌气派的建筑门口找到杜莎。
她当时坐在停车位的石墩上，烈日当空，就那么当街晒着，多少有点狼狈。
见我到场，萧风迎了上来，“省里那些人太欺负人了，杜局在这坐了一宿他们连问都不问，要知道，省里这栋十一层的办公大厦就是梅局一手打下的天下！”
萧风的话让我想起小时候的一件事。
记得那年我只有几岁，曾有一位华侨海商跑到我家里，甩手就是一个亿，说是感谢我爷爷替他破了案，我爷爷是他救命恩人！
只是我爷爷这人，淡泊名利惯了，视金钱如粪土，当场就说了一句话，省里的办公楼太破了，你要有那心就帮重新盖一座。
没过一年，省里大楼落成。
为感谢我爷爷，省里领导分批到我家里鸣谢，还把我爷爷做成雕像，摆在一楼大厅，一直到今天。
而此后，我爷爷屡破奇案，省里领导更是加官进爵，还成了全国首屈一指破案之星，无罪之城。
所以说，没有我爷爷就没有省里的辉煌。
萧风很沉稳的一个人，也牢骚起来，“我们来的时候遇到第九局的人了，这么说吧，开的是奥迪，穿的是西服，省大楼随便出入，神气着呢！”
“看杜局的眼神都带着颜色呢。
”
听得出来，萧风是有羡慕又嫉妒又恨，但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我朝杜莎望了望。
堂堂黄泉分局代理局长，被迫坐在石墩子上，就跟上门讨饭一样，确实够低三下四。
可她也没有办法，老驴上磨还得给两把草料，就算把人当牲口也得先填饱肚子吧。
黄泉分局一没有统一着装，二没有补贴资金，就一点点微薄薪水还折了半，就是我能看下去，九泉之下的爷爷和黄泉旧部也看不下去吧。
所以今天就算不为杜莎，也必须要讨个说法。
终于。
省办公大楼门口有了动静，省一级领导在两三名副级干部的陪同下，气宇轩昂地走下台阶。
看那一个个隆起的肚子，就知道日子过得还挺舒坦。
见状，杜莎一点都不耽搁，积极地迎了过去。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县里来上告的，卑微得早没了局长的样子。
“段处，您不是说一天后给我答复吗，我的要求不高，每季度给一些补助金就可以了。
”
段处嫌弃地看看一旁的石墩，以及石墩下的面包残渣和矿泉水瓶，冷道：“今天刘婶没来扫卫生吗，一地垃圾。
”
很显然，这话是说给杜莎听的，就差没把杜莎当成垃圾了。
人在屋檐下是不得不低头，杜莎为了不惹怒这位大人物，弯着腰把面包袋捡起，丢进垃圾桶里。
“段处您看，什么时候可以把我的难处落实一下？”
姓段的男人官腔道，“我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那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得了的，你就别在这耗着了。
”
杜莎一边陪着笑脸，一边说着诉求，“一个季度五万经费，一年二十万，派出所都不止这个钱。
”
黄泉分局设置在乡镇，虽然很大程度缩减了月度开销，但也需要一些资金维护日常，譬如劳务费和办公设备购置费，二十万已经低于预期太多。
段处来了脾气，“我跟你实话实说了吧，我们班子里的领导统一签署了对黄泉分局暂停办公、撤销及职务承接的通告，将由第九局继任后续工作。
”
别说杜莎，我听后都憋了一股子火，这明摆着是卸磨杀驴嘛。
过了会，姓段的又补充道，“看在我和杜青山是旧友的份上，可以一次性给你们二十万的补偿款，如果你同意就跟我进去把手续办了。
”
意思很简单，遣散黄泉分局。
杜莎被气得是直打晃，再加上一夜没睡，又在烈日下暴晒了一上午，人明显有些虚弱。
说不心疼那是假的。
我让萧风带杜莎到一边休息，自己则站到了姓段的面前，“我是杜局的人，签合同是吗，我跟你去签。
”
段处轻蔑地打量我一番，没太当回事，“哦，跟我来吧。
”
进入办公室，姓段的把早就拟定好的手续放到我面前，还说什么签完之后就给我打款。
那张脸严肃得跟二五八万一样。
我想人家都这么严肃了，咱也不能吊儿郎当的吧，于是乎，我也象征着地严肃那么一下下。
我问，姓段的，我签了，你确定不后悔吗？
一听我直呼他姓段的，而不是段处，这位不可一世的大人物显然有点受不了，“我知道你，一个编都没有的实习警员，有什么资格用这种语气跟我讲话？”
还不等我回应什么，一只通体雪白的小动物，从我的帆布包里跃到桌面，像是在宣示主权一般，发出吓人的嘶叫声。
连我都被吓一跳，何况是那些人。
段处当场吓到脸白，“黄黄！！！黄鼠狼！！！……”
在场的人也都明白，深山老林里的灵物惹不起，也惹不得，而当中就属这黄鼠狼邪性，没有人不怕的。
其实我也被吓了一跳，当然不是觉得这东西可怕，而是没想到，小宓会这么调皮，居然藏进我包里一路到了省里。
于是我批评道，小宓，也不看看什么场合，把这些位高权重的大人物吓坏了怎么办，真没规矩！
我说完，小宓停止嘶叫，乖巧地跳到我怀里，让我摸她的头，各种求宠。
这一幕也是把那些大人物雷了个外焦里嫩。
“黄鼠狼居然让人摸，还撒娇，那小子到底是谁啊！！！”
我索性也就不兜圈子了吧，“您刚才问我凭什么，就凭我手中的这两样东西！”
我将爷爷留下的两样宝贝拍在桌子上，年轻人可以没见过，不知道，但这些受过我爷爷恩惠的老同志不可能不晓得。
所以一看到聚灵幡和玲珑刀，那位自以为是的大人物脸色骤变。
“梅三指的物件怎么会在你手上？”
梅三指？我一下严肃来，我爷爷的名讳是你能直呼的吗？
那位大人物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你……，你是梅守一？
其实在小宓跳出来的那一刻他就应该明白，这世界上能把灵物当宠物饲养的，除了梅氏还有谁？
为了不耽误时间，我直接提起笔，“差点忘了，大领导是让我来签手续的，我可不敢耽误大领导您的时间！”
“啊啊啊……”
大人物一下成了结巴，“手续的事是个误会，我立马吩咐下边的人取消流程，再有，杜青山也没有告诉过我你就是梅守一，这不能全怪我。
”
我直言道，你够资格吗？
今天要不是杜莎被你拒之门外，你觉得你有权利知道我是谁吗？
姓段的被我怼得一言不发。
梅氏有百灵拥护，不是闹着玩的，别说他，再大的人物都得掂量掂量。
“当年我爷爷缺钱的时候，老山里的灵物叼着上好的金坷垃到我家，足足十几斤，这事你不会知道吧？”
“所以你觉得我们黄泉分局稀罕你那点破经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