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把玩儿当事业
虞晚宁闭着眼睛咳了好几声，然后又噗噗呸了半天不小心吃进嘴里的尘土。
宁衍几次见到虞晚宁，对方都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模样，可是现在看到这么接地气的虞晚宁，一时没忍住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此刻的虞晚宁简直狼狈的要命，不仅身上，脸上都是土，头发上甚至还沾了几根鸡毛。
虞晚宁根本不知道宁衍在笑什么，她得意洋洋地看着宁衍抖了抖手里的山鸡，“宁衍！你看我是不是很厉害。”
宁衍见状，强忍着笑意走过去，抬手帮她摘掉头上的鸡毛，轻笑了一声，“鸡毛信也不是你这么送的。”
虞晚宁这才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形象有多糟糕，她难得有些脸红。
这还是她这么多年第一次抓鸡，没想到还挺有难度，这两天总听有人用十分羡慕的语气说谁谁谁又抓了一只野鸡，看来不是这些人太笨，而是野鸡太难抓，就连虞晚宁这种人都差点翻车。
虞晚宁抱着鸡拍了拍脸，“你怎么来了？”
宁衍听到她的话，忽然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说道：“之前倒是没发现，虞知青还挺瑕疵必报，而且手段也很厉害。”
虞晚宁斜睨他一眼，“你可不要给我扣帽子，我可是一个正直的好青年，勇于跟敌对分子作斗争。”
宁衍被她逗笑了，“自吹自擂。”
他向前走了几步，侧目看向虞晚宁，“那你呢？我听人说虞知青伤心欲绝，你怎么也在这儿？”
虞晚宁顺着他的话，从善如流地说道：“伤心欲绝，所以来抓只山鸡，好化悲愤为食欲。”
她的话刚说完，宁衍墨色的眸子就倏然变得深邃起来，他有些疑惑地将虞晚宁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番，眼底的疑惑却越来越重，看向虞晚宁的目光也变得愈发复杂。
“原来你们知青也会干这种事。”
他的语气中有淡淡的嘲讽，平时这些知青口号喊得比谁都响，一个个都好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一样。
然而，虞晚宁对于他的嘲讽没有半分反应，只是静静地跟在他身边，语气颇有些理直气壮的意味，“知青也是人啊，也会饿啊。”
宁衍侧目看着虞晚宁花猫一样的脸上露出灵动的表情，忽然想起那天晚上在玉米地旁边的大树后，虞晚宁离开的时候对自己说的那一句。
“以后宁同志还会发现我跟之前更多不一样的地方。”
宁衍低垂着眸子，果然是不一样了。
从前放个牛都会喊累的娇娇女，如今竟然会扑到地上抓山鸡了。
虞晚宁仔细端详着手里这只山鸡，挺肥一只，她的脑子里瞬间闪过一百种肥鸡的做法，瞬间口水都要出来了。
“宁衍，你饿不饿，要不要吃鸡？”
宁衍没说吃，也没说不吃，只是斜睨着她，一脸不信任，“你会做？”
“嘿，你又小瞧人。”
虞晚宁说着，看到不远处的大树上落着一个蜂巢，她扯了扯宁衍的衣袖，“宁衍，那有个蜂巢，你掏过蜂蜜吗？”
“掏过。”宁衍轻轻地扫了一眼虞晚宁说的那个蜂巢，“你要蜂蜜？”
“嗯嗯嗯嗯。”虞晚宁连连点头，“一会儿用蜂蜜腌制鸡肉，香惨了。”
宁衍看着她一副口水都快流出来的样子，不禁也有点好奇，他倒要看看能有多香。
“在这等我。”
打蜂巢不比其他的，危险系数很高，宁衍没让虞晚宁跟着去。
如果运气不好被蜜蜂蜇了，他是个男人无所谓，虞晚宁一个姑娘家要是被蛰到脸那就不妙了。
不过显然，宁衍今天的运气不错。
没多久，虞晚宁就看到宁衍带着一块蜂窝回来，闻着那浓郁的甜香，她忍不住给宁衍比了一根大拇指，“真厉害。”
宁衍淡笑了一下，“那就让我看看你做的蜂蜜……鸡能有多香。”他用虞晚宁的形容给她要做的鸡肉起了个还算贴切的名字。
只见虞晚宁呲牙一笑，“那麻烦宁同志帮我杀个鸡？”
“不敢？”
这是宁衍脑子里的第一反应，看着这姑娘娇娇软软的，应该从来没干过杀鸡这种活儿。
虞晚宁只是挑了挑眉，她都是在末世里杀过丧尸的人，杀只鸡有什么不敢的，但是她懒，有免费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宁衍见虞晚宁没回答，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安安静静地拎着鸡找了条小溪去杀鸡了。
虞晚宁连忙提醒他，“放血去内脏就行，不用拔毛。”
不拔毛？
宁衍怀疑虞晚宁根本就不会。
他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听话地照着虞晚宁说的去做了。
见状，虞晚宁不自觉翘了翘唇角，小美人儿不仅聪明，还很听话。
须臾，宁衍将已经处理好的鸡交给虞晚宁，然后，他就看到虞晚宁给鸡肚子里涂了一层蜂蜜，然后又塞了一把调料，最后，她给整只鸡外面都涂上了一层湿乎乎的黄泥。
宁衍：……
虞晚宁耐心解释，“这叫叫花鸡，一会儿你可不要把舌头吃下去。”她一边说，一边把已经糊好的鸡放进刚刚升起的火堆里。
宁衍盘腿坐在一边，一只手撑着头看着虞晚宁。
越跟这人相处，他越觉得这个姑娘跟那些知青完全不一样，甚至跟他见过的所有姑娘都不一样。
曾经，他也带着陆清荷进过山，可是没走几步陆清荷就喊累，抓山鸡觉得危险，掏鸟蛋觉得残忍……
所以宁衍之后再也没有叫陆清荷一起进过山。
村里的姑娘都这样，更遑论这些城里来的知青大小姐。
宁衍不得不承认，这一刻，他的确在心里对这个与众不同的姑娘起了几分好奇，“你怎么会这么多？”
虞晚宁歪头看着他，忽然灿然一笑，“宁同志，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四九城里有一群顽主。”
“顽主？”宁衍皱起眉头，确定记忆里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两个字之后，轻轻地摇了摇头，“没听过。”
“就是一群把玩儿当成正经事，把什么都能玩出花儿来的人。”虞晚宁一只手拿着一根木棍拨动着被黄泥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山鸡，“在来曙光大队之前，我就是一个顽主。”
“呵。”宁衍被逗笑了，“你们城里人倒是有趣。”
“有趣？”虞晚宁扬起眉梢，“大概吧，所以我除了正经挣工分的事，什么都会，以后有需要，可以找我帮忙啊，毕竟怎么说这次我们两个受害人也算是难兄难妹。”
“比如？”
虞晚宁转了转眼珠，“比如上树掏鸟蛋，下河摸鱼，采蘑菇，辨认药材……”
“你会认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