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叔
苏小月摔倒的时候鞋子掉了，一时不方便起身。
这大洛国女子，脚是不能随意被外男瞧见的，不然会被唾沫星子淹死，家人也会受牵累。
幸好有长裙把脚和鞋子盖住，苏小月在裙子的遮挡下悄悄把鞋穿好，尴尬地抬起头，正好与低头的潘洝对视。
潘洝的眼睛深不见底，内心大概和那挥刀的黑小子同样想法。
按朝她挥刀黑小子的意思，是认为她故意跌倒，借机接近潘洝？
子虚乌有的猜测！
苏小月记起电影里面的精彩画面，江南四大才子喊了一声美女，一群女人齐齐回头，各色丑女把秋香衬托得如同鹤立鸡群。
“我对指挥使大人无任何想法。
有比较才知美丑，在我看来，若是没有这群黑脸的锦衣卫衬托，指挥使大人未必会被誉为京城第一公子。”
黑脸的罗十六听到苏小月的话，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这姑娘话里话外，是在贬低他们几个锦衣卫呢！还是在贬低老大！
本来他们也没这般黑，都是老大，总嫌弃他们这些世家子弟功夫不到家，逼着他们在阳光下练武。
结果他们全都晒黑了，老大却越晒越白！白得会发光一样，把他们全都衬托得奇丑无比，真真气死个人。
苏小月发现大黑脸几人吹胡子瞪眼，领头的潘洝却面色沉静，真是个不好对付的家伙。
感觉腿很酸麻，站不起身，苏小月眼睛转了两转，朝着潘洝悠悠开口：“大叔，麻烦扶我起来。”
古人最讲究辈分，都喊大叔了，总不能再怀疑她故意接近吧！
大堂里的客人们再次刷新了认知，惊讶于苏小月的美貌，也佩服于苏小月的大胆。
这姑娘厉害！
算是除了皇帝之外，唯一一个敢命令指挥使大人的人！
而且竟还大着胆子让指挥使大人搀扶。
京城传言，指挥使大人从不让女人近身三尺之内，众人在内心暗暗猜测，不知指挥使大人会如何处置这貌美女子，看来又有好戏看了。
潘洝确实不喜女子近身，但此刻这女子死死拉住他的裤脚。
若是他动弹一下，说不得长裤会被这女人扯破。
不知这女子摔倒是不是故意而为，想要吸引他的注意？
“拜托，大叔帮个忙，扶我起来。
我有香酥好吃的武大郎烧饼，送给你当作酬劳。”
对于吃货来说，这个烧饼极其贵重，答应送给潘洝的同时，心里又有些肉疼。
潘洝皱眉，年轻俊美的他很不习惯被称为大叔。
不过既然称呼大叔，说明眼前的女子并不似她人一般痴迷于他，应该不是故意摔在他跟前的。
一声声的大叔声音清脆响亮，听起来却十分别扭，潘洝不想再多听一次，沉声命令：“收刀。”
“是，老大。”罗十六把刀放回刀鞘里，心里有些震惊，这姑娘厉害！是他见过第一个能让老大退让的女子。
好想伸出大拇指为这姑娘点个赞，虽然这姑娘刚才当众说他丑来着。
绿儿舒了一口气。
观众们却大失所望，收刀？好戏这么快就收场了？
可惜！真可惜，本以为可以看一场大戏！
众目睽睽之下，潘洝弯下腰朝苏小月伸出手。
“多谢。”苏小月借力站起身，害怕再次摔倒，紧紧抓住潘洝的衣袖，带有香甜气息的琥珀香味充斥在四周。
味道是从潘洝衣服上传来的，这香味让人精神清爽，闻着却一点都不腻。
应该是传说中有价无市的龙涎香吧！传说古代只有皇室才用得起。
待日后赚到钱，一定要要想办法弄些自用。
绿儿蹬蹬蹬跑下楼梯，捡起滚下楼的帷帽，又“蹬蹬蹬”跑上楼梯，朝黑壮的罗十六翻了个白眼，把罗十六挤到一边。
“小姐，你的帷帽。”
苏小月接过绿儿递过来的帷帽，伸出纤纤玉手戴到头上。
“多谢指挥使大人，再会。”
做人要守信，答应给烧饼不能反悔，苏小月肉疼地掏出油纸包，塞到潘洝手里，“拿着，武大郎烧饼。”
不待潘洝有所反应，苏小月便转身离去，手里提着裙摆，大大咧咧，一点古代女子的优雅也没有。
客人们看到她的走姿，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多美一姑娘，走路姿势却如此不雅观，果然人无完人。
俊男靓女距离渐远，一楼大堂恢复了先前的热闹，琵琶女的歌声重新响起。
客人们震惊于先前看到的一幕，开始侃侃而谈，没人敢当众议论潘洝，但却敢谈论苏小月。
“从来没见过行为那般粗俗的姑娘！”
“就是，走起路来一点大家小姐的样子都没有。”
“我倒是欣赏她胆子大。
人家一个姑娘家站在指挥使大人面前面不改色，你们离指挥使距离这般远却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不知那姑娘是哪家的，长得真是美，我从未听说京城里有这样一位相貌出色的姑娘。”
“一向冷情的指挥使大人，为何独独对那位小姐态度友善，竟亲手搀扶……？”
“那位姑娘单看长相，和指挥使大人倒是般配!”
“胡说！指挥使大人岂是那般肤浅好色之徒，我猜——指挥使大人说不定真的很喜欢武大郎烧饼。”
有女客出声附和：“这事很明显，指挥使大人喜欢的是武大郎烧饼！”
女人们不愿意相信潘洝喜欢别的女子，只愿相信潘洝喜欢的是武大郎烧饼。
引路的店小二被罗十六拔刀的动作吓得不轻，后怕地拍了拍胸口，看到苏小月面色如常，心里特别佩服。
来到二楼吉祥雅间外，店小二推开门，做了个请的姿势，“姑娘请进。”
那态度，比对待当朝权贵还要恭敬。
绿儿对店小二的态度很满意。
谁尊敬她家小姐，她就尊敬谁，绿儿拿出洗得发白的荷包，万分不舍地掏出一文钱，打赏给店小二。
在这高档次茶楼做事的店小二多识广，平日里收到的打赏颇丰，却一点也不嫌弃绿儿给的一文钱，对着绿儿千恩万谢。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他有预感，这绿衣小丫鬟的主子，日后定然不同凡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