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吹毛求疵
王子鸢拍拍西装上不存在的灰尘。
脚步飞快的靠近电梯。
难以想象，一个月前，他还站在这栋全魔都最有名的盛唐大楼门前，羡慕门口进进出出的顶级都市金领，今天，他就成为了其中的一员。
盛唐集团，又被业内称为盛唐资本，号称“国内的高盛摩根”，能进这座大厦工作的，除了世界各国的顶级名校之外，就是早年的985、211，以及近些年的双一流学院的优秀毕业生。
而他，虽然也毕业于双一流A类学院，兼顾211重点大学，可他毕业的学校，却并不在能够进入这座国内高盛摩根的偏好行列之内。
很早的时候他就听说过。
做金融也是有分级的。
顶级金融圈，最认可的当然属哥伦比亚大学毕业的金融系高材生。
若说国内院校，那也是人民大学排第一，然后才清北并行。
至于他读的那所学校，在金融圈认可的院校排行榜上，那是要从十以后开始数的。
这样学校毕业的，要进金融圈，去个小证券公司，或者私人银行，确实绰绰有余。
可要进盛唐资本，那是连门槛都达不到的。
对于他能踏进盛唐大楼这一千古谜题，他始终觉得，或许就像电影上演的那种，可能是招聘部门的同事在看简历时打了个盹，或者是，他的血型和集团高层家属的血型一致，集团需要把他养在公司里，以备不时之需。
想到这里，他一怔。
盛唐资本，总部坐落在华尔街，即便在国内也有两大分公司。
排在头一位的，是矗立在港城中环金融街上的盛唐大厦。
然后，才是他现在所在的魔都盛唐大楼。
恐怕，这座大厦里，还没有哪个领导，能有特权，把他当血牛一样，养在公司吧。
再说了，那是女性特权。
他一个大男人，恐怕不能得公司哪位领导的青眼。
叮咚——
电梯向两边打开，果然看到江书容在里面。
王子鸢怯怯又怀愧：“书容总。”
“嗯。”
江书容没抬头，忙乱的把脚往精致的恨天高的塞。
她的鞋不太合适，踩了一天，酸痛难忍。
想着公司里应该已经没有别人了，这才在电梯里脱了鞋。
谁知道……
她紧皱眉头。
扶着电梯壁的扶手，单脚站立，准备用手勾。
谁知，电梯突然开始启动，摆了一下。
纤细的女人，单脚一晃，往外跌去。
“小心。”
王子鸢眼疾手快的托住江书容的手臂。
扶她站好。
想起她收回手时，指尖透出的过分微凉。
蹲下身：“我帮您吧。”
他抬头，看着女人的粉脸蓦地白了一瞬，才咬唇，把小巧白皙的脚，塞进被他扶住的高跟鞋里。
“书容总。”
王子鸢看着自己被勒红的手指，犹豫了一下，站起来：“其实，我知道有一种凝胶鞋垫，可以解决大小脚问题，您可以试试，以后就不用买小一号的鞋了。”
女人眼底闪过一丝窘迫。
声音低低：“我知道了，谢谢。”
从电梯出来，王子鸢拦了一下人：“书容总，您稍等一下。”
江书容虽疑惑，但还是站住。
王子鸢疾步往大楼角落的某个方向跑去。
那里有热饮贩卖机。
在热可可和热牛奶中选了后者，王子鸢想了一下，又在旁边的另一个贩卖机上取了几包湿纸巾，送到女人手里。
“刚刚在电梯里，发现书容总手有点凉，就买了这个给您暖暖手。”
王子鸢抿唇。
赵博洋讲的八卦，在盛唐资本流传很广，他进集团第一天，就被迫听了八遍。
所以，在便利店重新听到时，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但这并不代表，同样听到的江书容也不放在心上。
话不是他说的。
可他也没阻止。
满怀的愧疚无从表达，就让这一瓶热牛奶，代替他，向江书容表达他的歉意吧。
江书容握了一下裹在牛奶瓶上的湿巾。
冰凉的湿巾遇到温热的牛奶，在她掌心泛起了潮。
她轻轻摩挲指尖。
“你怎么不下班？”
王子鸢尴尬。
想问江书容是不是听到了，却又觉得说出来也是废话。
她肯定是听到了。
否则，一向工作狂的她，怎么会发那么一封邮件。
他清清嗓子。
“我把手头的工作做完。”
“书容总……”
王子鸢欲言又止。
他知道，像盛唐这样的顶级金融集团，竞争是非常残酷的，能够进来的人是凤毛麟角；他也知道抱怨没用，在这种公司，要么就埋头苦干，要么就卷铺盖走人。
更不要说。
以他的学历资历，就算真的是人事部门的同事打盹儿，招了他进来又能怎么样。
他在集团各科轮转了两个月，眼看着和他一起进来的几个人，纷纷被各级总监经理要走，只有他，像个烂在地里的小黄花，始终没人要，就因为他不是金融圈默认顶级学府毕业的，没有属于自己的师哥师姐们。
如果不是江书容在最后半个月，把他提进了她的团队。
只怕此刻的他，早已被集团清退了。
“书容总，刚才在便利店……”
“既然不准备下班，就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尽快把报告改出来，是明天要用的重要资料。”
王子鸢前脚才坐下，后脚邮箱就叮咚一声响。
打开邮件的一瞬间，他愣住了。
一篇十五页纸的报告，被改的面目全非。
大到标题，小到标点符号，甚至连报告中插入图片的字体字号，都被江书容标注了修改意见。
王子鸢一阵头大。
刚才升起的一丝愧疚不见了。
他很后悔没有跟赵博洋讲，其实，他也看江书容不顺眼好久了。
机车难搞！
吹毛求疵！！！
忍着烦躁，王子鸢改了大概三分之一，终于还是收不住脑海中思维奔腾。
他左右看了看，空空的一层办公区，只剩他，和旁边的江书容。
他迟疑了，心中突然有些泄气。
不懂当初为什么那么想进盛唐。
如果不进盛唐，不要这份工作，以他的能力，到任何一家私人银行去，都不至于这么累，不用每天加班到三四点，回到家还要遭受女朋友无休止的盘问怀疑。
担心他出轨，担心他偷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