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舱底的秘密
秦安廷带着王彤向邮轮B2层,也就是他们来的地方走去,两人顺着走来的扶梯一路找到了刚才来时的电梯。
眼前的景象让两人诧异,小小的电梯门口聚集着上百号的人,从上面看过去,只能看到各色的人头攒动。
因为几乎所有的娱乐设施以及高端休闲设施都是在船的更上层,所以这个时间段往下走的人很少。
于是两人决定,找一个人少的安全楼梯走下去就好了。
和上面的喧嚣不一样,走过一个隐蔽的安全楼梯后,下面这一层安静了很多。
继续往下走,喧闹的声音最后只能从头顶上仅有的楼梯孔洞传下来,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也就几乎听不见了。
可是很快,秦安廷发现这里并不是他们来的那一层,好像是水手们的住处亦或者是仓库的感觉,是一层夹层。
这一层的装修很简洁,透漏着一种原始工业的美感,地面上并没有地毯,墙面也只是刷了两种颜色的油漆。
发现不对劲的秦安廷刚刚准备离开,想回到上边再找一下。
他刚要回头和王彤表示歉意,却发现,一旁的王彤瞪大了眼睛看着扶梯旁一个屋子的门玻璃,两双洁白纤细的手颤抖地捂着嘴巴。
看她这个样子秦安廷便也凑了过来,顺着王彤的眼神也望了进去。
但是这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他也背脊发凉。
透过窗户的小玻璃,他们发现,这间屋子已经被改装成了一个小型实验室。
屋子里的灯光不是很亮,但是可以看见桌子上瓶瓶罐罐的,还有一个方方正正的机器上边连着几根管子。
管子像几条纠结的藤蔓似的,相互缠绕,伸向那个最让人毛骨悚然的地方,就是正对着门口的那个架子上,一个半裸的像耶稣一样挂在男人身上。
从这个方向看惨白的灯光下,越发显得男人皮肤的惨白,条条肋骨就像干旱河床上的沟壑一样,男人身上是没有什么外伤的,只是脸上看起来像是受到过重击,有一边的眼皮已经肿的看不见眼睛了,整个眼皮耷拉下来,仿佛一块儿粉红的圆形布丁,嘴巴好像也在不住的往下滴血。
王彤的手从嘴巴上放了下来,那架势好像下一秒就要喊出来了似的。
她向后扑进了秦安廷的怀里,他明显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这个地方不能久留!
这是秦安廷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个想法。
就在他刚打算领着王彤离开这个里的时候,安静的走廊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脚步声是从走廊的另一个方向传来的,此起彼伏,感觉起来不止一个人。
秦安廷的双腿也开始打颤,抱着怀里的王彤不住地往后退过去,无意间却碰开了一旁虚掩着的杂物间的门。
两人赶紧顺势进了杂物间,反手把门虚掩起来。
两个人刚刚躲进杂物间,透过门缝,就看见孟老就从走廊的另一侧走了过来。
此时他的身后还是跟着那几个黑衣男人,因为现在离得很近,秦安廷首先就注意到了那个浑身肌肉快要爆开的男人,虽然所有的黑衣男人都很强壮,但是这个人明显比其他人大了一圈,壮了一圈。
几个人打开了对面那间挂着男人的屋门后,纷纷走了进去。
从这之后就只能听见声音了,首先是两记响亮的耳光紧接着的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声,然后又接着一记更响亮的耳光,一阵沉默之后,就看到了孟老一行人陆续离开了房间。
在这个过程中,两人全程都屏住了呼吸。
一直等到走廊尽头的脚步声消失之后,两人便从储物间出来了。
但是很明显,和刚下来时候的安静不一样,现在安静的环境中,可以听到走廊里另外一端也有开门的声音。
两个人尽量放轻步伐,一路小跑原路返回,就像草地上两只惊慌失措的兔子。
很快便找到了自己房间的那一层,原来之前他们下楼梯的时候多拐了一个弯,从一个不起眼的位置走了进去。
王彤一回到房间,秦安廷便从后边跟了进来,直接把门关上了。
她一屁股就坐在了床上,一只手捂住小肚子的地方,另一只手捂住了嘴巴,应该是刚才的一路小跑搞得她稍微有点儿岔气。
两个人都陷入了沉思,都想让自己从刚才的惊恐里出来。
秦安廷此时的内心是矛盾的:这件事情应不应该管?伸张正义、视若无睹,这两项选择,就像两枚精致的砝码放在天平的两端不住的颤抖。
“我要报警!”
沉默之后,王彤先开了口,说罢便摸向自己口袋里的手机。
“我…我们……报警了怎么说?””
秦安廷的声音略带颤抖,显然他也被吓坏了。
“但是他们在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这个事情……”
秦安廷压制住内心的害怕,他按住了王彤手里的电话。
“主要是,我不想让你陷入危险。”
秦安廷还是把自己想说的说了出来,因为他深知这件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秦安廷毕竟是生物分子方面的专家,对于刚才简略的几眼,他便认出了屋子里桌子上的几样东西。
除了一些生理盐水,基本上都是一些细菌以及病毒的培养皿,虽然具体培养的是什么并不知道,但是其中有一个培养皿的盒子比较特殊,是专门培养朊病毒用的。
而且有一样东西他是绝对不会认错的,那就是那个连着管子的方形机器,那是一个自动注射器,一般在复杂手术的固定剂量的注射中会用到,以定点定量麻药为主。
这几样简单的东西组合,很明显他们在做某些人体注射实验,而且是剂量很精确的那种注射实验,但是这些,秦安廷并没有和王彤说。
这让他又想起了那个不祥的梦。
“这不是危险不危险的事情,他们明显在犯罪啊。”
很明显,王彤并不知道秦安廷内心的想法,他也不知道屋子里那些实验设备可能意味着什么。
“等一下,刚才咱们为什么没有拍照啊?我们现在报警也没有证据啊。”
秦安廷说完这句话后,两个人都为自己刚才没有拍下照片而懊恼,可毕竟第一次目睹这种事情。
两个人刚才都吓傻了,第二次路过那个小窗口的时候,两人甚至都没有往里看一眼。
一心只有逃命,还能想到取证?无稽之谈,能安全回来就是万幸了。
这时候王彤的电话响了起来。
“彤彤,你人呢?排队已经快到我了,前面就剩四个人了。这边预约必须要本人的卡片,我和他们说也没有用啊,你快来吧。后边都不知道排到哪里去了!”
“啊,我,我不想去了,我好像有点儿晕船。”
秦安廷却拿过王彤的手机对着里边说道。
“燕子,王彤没事儿,就是一点点晕船,主要是我们刚才走错地方了,现在马上过去。”
对面电话里显然愣了一下,但是紧接着燕子便开始质问。
“好啊你个秦安廷,我和你说啊,你可别乘人之危,平时看你蛮斯文的,彤彤现在要是晕船了的话,你可别打坏主意啊,我告诉你……”
“哎呀,没有啊,人家只是照顾了我一下而已,我马上过去找你。”
王彤还是拿回了自己的电话,亲自和燕子解释了一下,只是简单说了两句便挂断了。
“幸亏这个电话是现在才打来的。”
秦安廷的话不禁让王彤后背直冒冷汗。
是啊,如果刚才在下面电话铃响了,等待他俩的指不定是什么下场呢。
看着眼前眼神迷离,惊魂未定的王彤,秦安廷的内心逐渐发生了变化。
面对自己暗恋着的女孩子,坚强的种子在秦安廷本也羸弱的心灵里萌生出了嫩芽。
他觉得自己应该像个真正的男人一样,稳住现在的事态,现在,当下。
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空气,他便继续说道。
“你要记住,这件事情,不要影响到你,我答应你只要找到足够的证据,我肯定会报警的,我们肯定不会纵容他们这种行为。但是你也要答应我,要保护好自己,尽量别让别人看到你有什么异常。今天晚上晚宴的时候我会偷偷去那边取证的,那时候那个位置肯定人会很少。不会有人发现我的。”
秦安廷说话的声音很轻,但是铿锵有力,这让王彤的心情变得平缓了许多。
“白天你先好好放松一下,毕竟这次年会你也很期待,对吗?我先去找老李,然后再去找你好吗?”
王彤现在的状态,显然冷静了下来。
她什么都没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秦安廷,她也感觉到了对面这个人的变化,可是她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脸上很勉强地挤出了一丝微笑。
之后,两个人取了卡片,就离开了房间。
位于四楼的**广场是邮轮活动的信息中心,包含了观光预订处和信息中心。
秦安廷把王彤送到了燕子那边之后便和老李几个人约在了这个位置见面。
远远的,秦安廷就看见了四个人都在这儿坐着,显然应该是很累了。
四个人瘫在那里,就像阳光下晒太阳的猫,虽然画面并没有那么雅观。
秦安廷注意到,每个人手里都握着起码很多张小纸条。
“怎么样,王大小姐那边安排好了吗?”
老李的一句话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就这么一会儿不见,你就勾搭上了?”
曹胖子在旁边瞪起了那本就不大的眼睛,好奇的看着秦安廷。身后的刘鸣和胡杰也饶有兴趣的望向这边。
秦安廷的笑很苦涩,显然现在对于他来说,并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他并没有接过话茬,而是指着老李手里的一堆纸票问道。
“我说老李啊,就是全免费,也不能像你这么预约吧,是不是吃相有点难看了?”
“你小子,都帮你预约上了你还这么多废话。我这算多?你看他俩。”
说罢指了指刘鸣和胡杰手里,他们手里的纸条就好像小时候在游戏厅里高玩们手里的兑换小票一样,一摞叠着一摞。
看着秦安廷吃惊地眼神,老李得意的继续说。
“而且我这手里这几张,几乎没什么热门的,大家都疯了,女人最疯狂,美容厅那一层刚才都炸锅了。啊对,你是从那层下来的。现在连个破饮料都得预约,一次就能预约一杯,我给咱俩预约了俩什么网红椰子冻,哈哈”
回想起刚才送王彤到那一层时,确实感觉人山人海,秦安廷也就释然了,看来免费的也是存在烦恼的。
这一上午时间过得也很快,因为航线是一路向南,暂时没有进入亚热带区域,所以现在甲板上还是很冷的,大家也都在游轮室内活动。
中午老李他们预约的是东南亚风味的餐厅,慢炖椰奶咖喱羊肉、炭烧猪颈肉、海鲜冬阴功汤、脆皮罗非鱼、生腌皮皮虾、几道硬菜点完之后,几个人纷纷表示要畅饮一番。
秦安廷实在拗不过几人,也喝了几瓶啤酒。
推杯换盏之间,时针指向了一点的位置,几人已经有些微醺了。
餐桌上趁着醉意,秦安廷问了老李一个上船之前就想问题,而这问题又和刚才的所见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老李啊,这次的项目你看了吗,咱们公司之前研究过朊病毒吗?”
“啧…….你这孩子就是太爱钻牛角尖,不过真是个好孩子,平时也就老曹说说你,但是今天李哥可得和你说一句。咱这几天是来玩的,别满脑子都是工作!放松放松,好不好?”
“不是李哥,你误会了,你不是我师傅嘛!肯定要问你的,而且现在又高兴,咱们还能聊啥,肯定是自己最擅长的。”
“也对哈,哈哈,那老李我给你讲讲,嗝!”
一阵马屁之下,老李又往那像下水道一样粗的喉咙里倒了一整杯黄汤子,同意了在餐桌上的授课。
“这东西吧,就是一种蛋白质病毒,说是病毒,其实它并不符合病毒的这个定义,甚至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生命。这就很玄乎了吧”
“我问的是咱公司,也不是公司吧,你之前有没有接触过?”
一听到老李的话茬,秦安廷就知道了,老李酒后絮叨的毛病又犯了。
“你别着急啊,疯牛病刚传到咱国家的时候,咱公司就收到过第一批商业样本检测,这玩应可邪乎,致死率100.0%。可不能瞎操作,只要伤口触碰到,就开始感染,拦都拦不住。而且它对多种因素的灭活抗性极强。说白了热不死冻不死毒不死,也不是绝对的哈,就是耐操。”
“那这东西在人身上….他有什么特殊的吗?”
其实秦安廷是想问有没有人用它做人体实验,可是毕竟这么问很唐突。
“朊病毒攻击的是生物的中枢神经系统,被感染生物人会出现脑神经细胞死亡和组织空洞化,原本的中枢神经系统不再发挥作用,而生物的行为则会被受感染而变异的神经系统而控制。”
“这,感觉怎么……”
“是的,听起来就像丧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