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谢谢
熟悉的血腥！
可怖的人头蜘蛛！
只是这次再非一两头，那宽不足两丈的银灰通道里，百米之外的左方，竟然堆积守候着密密麻麻的怪物，就似守株待兔一般。
它们血淋淋恐怖。
看过去，早不止魔刀般的红光血腿立在那蠢蠢欲动，一颗颗肥大腐烂的头颅也已经张开了獠牙大口，仿佛寻到美味一样，朝杨凡发出低沉可怕的嘶吼。
但是，杨凡不紧张！
他古井无波，屹立着、面对着。
这突然发生的一切，其实早在他的想象之中，他仅是很快的往右方望去，看见通道的右边尽头距离自己也是约莫三十多丈，右边暂时还没有怪物，且向里拐去，这便让杨凡认为，右边这条道或许通向大楼内部，而他要去的地方……
是灰暗的苍穹！
是大楼的巅峰！
是自由的开阔的纵观全局之所在！
“谢谢，谢谢……”杨凡静静凝住着左边密密麻麻的怪物，嘴角忍不住划出一抹邪魅弧度，此时此刻，他真的忍不住有点想笑，其实，就算楼里没有怪物，他也本打算安置克洛、熊王后，返去斩杀那么几只，而现在倒好，省事了方便了。
更重要的是，他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十五岁。
那时的他，深山苦修七年有余，刀法略有小成，颇显稚嫩，义父便严令他下山，自己去寻杀人之法，去求活命之术，去读人间险恶，去领大千风采。
他一路往东寻去。
过雄山数座，恶河三条，双手双刀在握，却找不到拔刀之机，真是年少无知呐，自己竟不知如何杀人，更不知如何才算活命？
遥遥大商，太平盛世！
哪来的恶人贼人？
他的眼睛看不见，仿佛人间一切都很美好。
终于，他来到了朝歌。
他看见了皇榜。
那榜上题字，一笔笔，令疲惫困倦的他如沐春风，似饮满壶烈酒，瞬间变得神采飞扬，原来，皇上极为宠爱的鼎鼎大名的九公主，突然广招死士，欲磨砺天地之间。
他便顷刻赶至皇宫外。
禀明来意，又苦站不动，足立宫门两天两夜。
当那刻朝阳升起，晨曦耀来，映于眼帘时，他很难忘记那幅奇妙画面……
皇宫深处，一位比自己还显年轻的白衣女孩，骄傲地背负双手，轻盈地沿着笔直的白玉大道缓步行来后，便是定在三十丈远，微微扬头，叫出比黄莺还动听的声音。
“你叫什么名字？”
“杨凡。”
“你要加入我的夜莺？”
“我要。”
“你小小年纪，不怕死？”
“我不怕。”
“好，很有胆量，随我来。”
白衣女孩霸气指住杨凡，再悠然转身，慢慢往深宫走去。
一路上，她从不曾回眸瞧上杨凡一眼，杨凡也从不曾试图去接近她一点，两人就像永不可相交的平行线，只是要去往一处都想达到的地方罢了，而那地方，却是越走越暗，越走越深，直入了地牢，停在了一条幽暗深邃的长梯入口。
长梯下，诡秘黑暗中，野兽嘶吼！
兽吼一响，杨凡面沉如水！
“怎么，害怕啦？”白衣女孩水灵灵的大眼睛斜瞄他，高兴地笑，“这下面很暗很窄，我一共放了十条野狼，如果你心里真的很害怕，就勇敢说出来，再惭愧的对我跪下道歉，那样，我便决定原谅你，让你从这里滚出去，好好活着。”
杨凡瞪她！
“你还敢瞪我？脾气不小。”白衣女孩的笑颜更开心，也更美丽了，“可是，你现在握刀的手止不住抖啊，你确定等会儿遇着野狼，拔得出刀吗？”
锵！
杨凡拔刀！
两柄雪亮锋利的短刀！
“好刀，非凡品！”
白衣女孩拍掌赞叹，“那现在，杨凡，你是要让我推你下去，还是自己滚下去？”
“我走下去！”
杨凡沉着脸，死握着双刀，紧蹙地呼吸，一步步下长梯，走进黑暗，他这时深刻知道，自己真的很害怕，可他不愿在她的面前认输，更绝不敢忘记，义父的教导……
“九公主，你记住！”
黑暗前，杨凡回眸，凶狠地瞪着她，“我此去，绝不是为你！”
“哦？”
白衣女孩眼含一丝怒色，高高在上，“那你为谁？”
“我心底最重要的人！最重要的人！”杨凡决然推开木门，孤小的身子，屹立在黑暗狭窄的巷道里，撞见了一群鬼火一样的狼眼，害怕着颤抖着，又拼命地勇敢着。
“哼，最重要的人……”白衣女孩不屑之极，心里也莫名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怒，便是急着朝黑暗巷道的出口走去，“真不知天高地厚，先活着出来见我吧。”
两刻后！
浑身染血，遍布伤痕的杨凡像从死人堆里爬出一般，终于推开了巷道尽头的那扇木门，一步步艰难地往上走，止不住的鲜血流淌，仿佛随时会跌倒。
可杨凡没有倒。
一股倔强不服的气魄，令他能够立于九公主面前，高过她一个头，男人一样俯视着她，嘴角再划出一抹邪魅的弧度，说出此刻心里真的很想要说的那两个字。
“谢谢！”
“谢谢？”
白衣女孩诧异、震惊，“杨凡，你谢我什么？”
“谢谢！”
杨凡步履蹒跚，独自往前走，向着光明的地方。
“喂！你的伤，不管啦？”
“你到底要谢我什么？”
“你这人……”
她从来没见过如此奇怪的男孩子，与如此不屈服的背影，她看着他慢慢的远去，那种向着光明的美好，好像将捉不住的离开，心里的那种愤怒又是突然升腾起来。
“好啦！恭喜你！”
“恭喜你杨凡！”
“我欢迎你！”
“你有资格加入夜莺！”
“你这混蛋，到底……”
她觉得自己已经委曲求全，够低声下气了。
就快暴怒发狂之际，幸好杨凡终于停下来，回眸一问。
“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恭喜你加入夜莺！”
白衣女孩嫣然一笑，绝不同往日，这幅年少纯真的画面亦永恒般定格。
…
“九公主……你还好吗？”
时光荏苒，逢天地巨变，不幸来到这银灰牢笼，生死存亡之际，杨凡没想过自己竟会想起她，并对着一群血腥怪物也恰巧道出那两声谢谢，杨凡邪魅的笑意不由变得温暖，只是他已不再恐惧，不再是十五岁的自己，却又依然遵循着心底的那个人，再一次……
不顾一切！
勇敢的冲杀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