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最后的保垒
也是从那个假期开始，我发现“四人帮”最终被排开的那个人不是秦风而是我。
那个假期，我只见到魏子吟一次，以前假期我们几乎天天在一起。
上了高中，我越加苦闷，他们三人经常在一起低语着什么，我一靠近又什么都不说了。
我曾问魏子吟为什么。
他看着我说：“小二，无论怎么样我们永远是兄弟。”
他眼神除了真挚，仿佛还有许多东西。
他不愿意讲，我无可奈何，那段时间很苦恼。
高一，他们经常请假旷课，但成绩又非常好。
三个人也不知道耍了什么手段，一个宿舍本来8个人的，他们三个住一间。
我很好奇，有次半夜偷偷去他们宿舍，门是从里面关着，我推了推窗户，窗户开了。
我轻轻叫了几声，没反应。
魏子吟从小学武，即使睡觉都挺警觉的，感觉很奇怪。
我麻着胆子从窗户爬进去，里面果然没人。
后来，我连续查了一个星期，天天如此。
当时，觉得事情很严重，责问魏子吟为什么。
他反问我，说：“小二，你说我们这个世界到底是真实的，还是虚构的？”
我哪有心情和他鬼扯，说不老实交代就告诉大爷。
他一把抓住我，将我拉到学校后面的树林里。
在树林里，他捡了一根木棍，然后对我说：“小二，我们永远是兄弟，但，我不能说，又不能瞒你，你看仔细看着，但你永远不能告诉别人。”
说完，他猛的将木棍**自己的大腿，然后扯出来，血溅了出来，他一声不吭。
我吓着了，骂他是不是疯了，他手指轻轻一动，伤口处的裤子撕开，我看见他腿上那个洞不出血了，一眨眼，那个洞不见了，那里好像从来没受过伤。
我傻了，呆呆看着他。
他又突然将木棍**腹部，然后扯出。
我想大叫，但我发现我出不了声。
我想跑却动不了。
我看见他手**腹部那个洞里，哗的一声将肚皮撕开，肠子一下流了出来。
他脸上没有半点痛苦，还带着淡淡的笑说：“小二，世界很复杂，你转学吧！”
他边说边将掉出的肠子塞进去，那很大的伤口迅速愈合，一会伤口不见了，他的腹部完好如初。
然后，他挽起袖子，将手腕伸到我眼前，说：“你看物理伤害对我根本没用，但是如果我透露了一点，我都受不了，你仔细看着，仔细听着，记住我说的每个字，绝不能外透。”
然后，他盯着我说：“因为我们是最后堡垒…”
他说完往地下一倒，他手腕上浮起一条黑色的线，快速往上蔓延，他人在不停抽搐，乌黑的血从嘴里喷出来。
我却丝毫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他慢慢平息了，爬起来，拍拍我肩，说：“处理一下，我要休息。”
说完，他靠着树睡了。
我将带血的木棍和草埋了，也靠坐着树，我很害怕，这超出了我所能理解的范畴，我决定要么退学要么转学。
高二，我去省城读高中了，而我妹那年进高一，死都不去省城，我知道是因为魏子吟。
我们经常联系，但再也不敢言及这些。
我始终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到高三，我听闻他们三个因为喜欢我妹妹闹翻了，在操场大打出手，三个互相攻击。
这次闹得很大，教育局公安都惊动了。
三个天才被学校开除了。
我和他们三个都有联系，为了这事，我特地回来汨水问到底是不是因我妹妹导致三人反目成仇。
出我意外的是，他们三个一起出现请我吃饭。
他们反目并非我妹。
他们说：这是宿命。
魏子吟说：最后的堡垒，就是宿命。
我发现，魏子吟说出“最后的堡垒”时，三个人同时吐血。
但，这次没晕倒，他们大笑，疯狂喊着：“我们就是最后的堡垒”。
血喷的满地。
我知道他们的世界和我的世界不一样。
我们终究分道扬彪。
那晚，魏子吟送我回家，拔了几根头发给我，说：“叫风影转学，将来学基因工程。”
这次妹妹也转学了。
再后来，我们联系越来越少，我大学毕业回到汨水工作，他们三人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大爷说魏子吟高中被开除后就出去打工了，中间只回过两次，听说钱赚了不少。
2014年6月，魏子吟突然回来了，开着奔驰，带着魏无双。
他和妹终究没有在一起。
那时，我有点恨他，因为妹妹一直没谈过恋爱。
妹妹听说他回来了，从美国赶回来，见到了魏子吟见到了无双，却一直没找出无双的妈妈。
魏子吟说无双妈妈难产死了。
妹妹抱着无双不愿放下，她说她来养。
魏子吟摇摇头，说：“他是最后的堡垒，你养不了。”
当时，我也在场，我看着妹妹的泪水，魏子吟的冷淡。
我气疯了，拔出枪顶着他的太阳穴，说：“去你妈的堡垒，老子干了你。”
他平静得可怕，转头冲我笑笑，让妹妹抱着孩子先出去玩玩。
妹妹走了后，我还没回过神来，手枪不知道为什么到了魏子吟手里。
他将手枪顶在自己的太阳穴上扣动了扳机。
连续几声沉闷的枪响。
他太阳穴上出现了个大洞。
子弹射穿了脑袋。
他却没倒下，一手将枪交给我，另一只手握着几粒子弹，那是穿过脑袋的子弹，血迹斑斑。
他平静地说：“因为爱，所以离开。”
他脑袋上的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最后，他甩甩脑袋，一颗子弹掉了出来，洞不见了，完好如初。
没几天，他车祸了，监控显示车冲进了仙人谷，仙人谷里却只有一个被砸的深坑，人和车都不见了。
我和大爷去搜索，在那古庙旁的那颗大树洞里找到了魏子吟一只鞋。
出了树洞，我看见一条红色的很大的蛇飞了出来，吐着信子说：“落星殿在人间。”丨
当时，我以为是幻觉，因为大爷什么都没看见。
2022年，3月花泽海在同地点发生车祸，并撞了无双，这个事大家都知道。
2026年，久未见面的秦风来了汨水，我们一起吃饭，我问他们之间怎么成这样。
他笑笑说：“我们并没反目，只是为了真相。”
我大吼问他那到底什么是真相。
魏子吟死了，花泽海死了，风影疯了，为了所谓的真相，这还不够吗？
他笑了，笑得泪都出来了。
他说：真相就是没有什么最后的堡垒。
他说：我们活着的世界自以为文明昌盛。
我们握着原子弹趾高气扬，我们开着航母耀武扬威。
我们享着美食开着豪车洋洋得意。
我们以为我们的文明坚不可摧。
我们却不知道我们的世界如鸡蛋般碎弱。
他说，我们哪有什么文明可言。
我们以为我们光明万丈却是黑暗无边。
我们只是群狼中一头幼小的羊。
我们的世界如此脆弱，那还有什么最后的堡垒。
他说，我们并没有反目，我们一直都是兄弟，为了真相，我们值得。
我们的反目只是为了反击，我们虽然弱小如蚁但始终没有放弃人的尊严，没有遗弃我们的感情，我们的灵魂始终没有被污染。
老大依然是老大，他在冲锋。
狗头军师依然是狗头军师，他在谋后。
我依然在奔跑。
秦风语气平淡，我却泪流满面，尽管我不知道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感受到无尽悲壮。
秦风说着说着，将白酒倒在自己的手上，他点燃了自己的手，手在熊熊燃烧。
他说再厚的黑也经不住不断的燃烧。
他说万众一心，舍生取义才是这个世界最后的堡垒。
在他的手熄灭时，我们干完了最后一杯酒。
他交给了我这个。
风云泽从脖子上取下挂链，红绳吊着一块乌黑的石头，递给魏无双说：
“秦风说，如果有一天爷爷来寻仇，让我将这个交给你。
他说：我不杀爷爷，并不是因为他是我爷爷，而是杀他，我无法走到我的终点。
如果有一天他来寻仇，杀了他，不要留情不要手软，那只是一个被污染的灵魂。
说完，秦风走了。
我追了出去，外面很黑，看不到他的人影。
我知道他今天说这么多因为是死别。
我开车寻找，在仙人谷看到了他，他却始终走在我车前，毫不停留，哪怕我狂按喇叭，哪怕我开到150，他始终在我车前。
然而路到了尽头，他踏上小路，我停了车去追，始终追不上。
秦风始终没有停下，也没回头，往山里走去。
我没法追上，只好停下。
我站在黑夜里发呆。
远处，一个火把亮起，我知道那是秦风在燃烧自己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