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孝敬大伯大娘
这年头的工作，很多都是铁饭碗。
几乎一个工作可以干一辈子，而村里记分员这个职位，一个月能够拿将近二十块钱，还有一些粮票油票，怎么看都是一个轻松钱多的工作。
而这个职位，本来也就是赵小小的。
“赵小小”还不傻的时候，曾经跟大伯去镇上买东西，阴差阳错救了镇上主任的女儿，还顺带帮助**捅了人贩子的窝。
为此还受了伤，足足在床上躺了好几个月。
这件事由镇里报道出来，几乎是敲锣打鼓说了赵小小的“壮举”。舍己救人的精神，在那个年代脸上是十分有光的。
为此，镇上为了奖励“赵小小”，特意将大塘村这个记分员的工作给了她。考虑到她当时年幼，所以准备等到十五岁的时候再让她上工。
在此之前，家里人可以先顶上这个工作。
轻松钱又多，别人挤破了头都拿不到的事。
但因为“赵小小”摔了脑袋，赵建泰觉得自家闺女不适合出去上工，方月又恰好乖巧的表现出自己可以帮她，所以理所应当地占了这个职位。
现在过了三年时间，怎么就成她的了？
一听赵小小说这话，方月原本脸上堆起的笑容瞬间僵了起来。
她做这个工作已经做了三年，每天只要坐在凳子上记记工分，天气凉爽一些，就去地里看看情况。
总归没吃过什么苦，那双手也没有什么老茧，皮肤依旧白皙，一看就是过得滋润又好。
时间一长，她理所当然认为这个工作是自己的。
但现在经赵小小一提醒，方月就有些慌了。
赵小小趁热打铁，又继续说：“姐姐说的不错，我的确不能再待在家里，无所事事。那我明天就去上工，记分员还蛮轻松的，我应该很快就能适应。”
“不…不不。记分员这个工作是月月的，你不能抢过去。你要是想上工，就跟冯木去地里干活，也不指望你挣多少工分，这不挺好的吗？”
方秋赶紧摇头，自己这个大闺女最得她心，这个工作又体面又轻松，绝不能让给赵小小这个小贱人。
“明明是我的工作，怎么说是她的呢？”
赵小小悄咪咪伸手，在自己大腿上拧了一把。疼痛让她瞬间就飙出了泪，白净明媚的脸庞上，挂着两行清泪，委屈不已的神情，让赵建泰和赵冯木看得心疼不已。
“小妹，你别哭啊。”赵冯木赶紧坐过来哄自家小妹。接着略显幽怨的眼神瞅了一眼方月。
本来就是自家小妹的工作，怎么就不能拿回来了？
往常关系还算不错，被赵冯木这么一看。方月脸色也难看起来，但她刚才说这话，纯粹就是想让赵小小难堪，可不想丢了自己的饭碗。
只是还没等到她想好补救措施，隔壁赵建国和赵大娘就跑了过来。
一进门就瞧见赵小小掉眼泪。乖乖巧巧的一个小人，坐在凳子上哭也不作声，看着她心疼死了。
赵大娘跟赵小小的娘年轻时候关系好的不得了。可惜她娘命短，生了这么个闺女，没几年就去世了。
赵大娘就把她当自己闺女养，反正唯一的儿子还不在身边，再养一个闺女也是能养得起的。
赵建国也是听说这个侄女不傻了，着急忙慌地从镇上赶了回来。一见面就看见她哭，当即猛地拍了桌子。
“谁惹我家小小哭的！”
赵建国吼了一声后，所有人都止不住抖了起来。
赵家有四个兄弟，用“国泰民安”取名字。赵建国是老大，也是村里的大队长，德高望重，家里又有钱，儿子又混了个好官职，怎么看怎么舒心。
赵建泰排老二，从小就怕这个哥哥。一见他发火，吓得连话都不敢说。刚吃到嘴里的鸡肉吓得掉在桌子上，可心疼死他了。
至于老三，一出生因为先天不足没满月就早夭了。
而老四赵建安，没什么本事，混着日子过。有一个当大队长的大哥，日子过得还算舒心。
见有人为自己撑腰，赵小小赶紧抹了一把眼泪，然后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完了张小小的话，赵建国沉默了几秒。接着那双锐利的眼睛盯上了方月，语气沉沉：“记分员的工作是小小的。现在她不傻了，你就该把工作还给她。”
“可是我…我做了很久啊……”方月同样委屈不已，低着脑袋直掉眼泪。像是被人欺负了似的。
赵小小不服输，又悄咪咪伸手在腿上掐了一把。眼泪再次飙了出来，掉得比方月还狠。
赵建国疼这个侄女，心自然是偏的。
“你别搞得委屈不行，记分员这工作谁都惦记着。你不下地干了三年，别人羡慕都来不及。要是小小把这工作卖个三年，估计都有好几百的票子。现在也不要求你把钱还回来，只让你把位置还给小小，之前的钱你自己留着，还有什么不行的？”
赵建国觉得自己很公正。本来这工作就是小小的，方月做了三年养的细皮嫩肉的，怎么现在还打算一直霸占着？
没有这个道理。
“可是……”方秋还想为自家闺女争取一下。
但她话还没说出来，赵建国就又拍了一下桌子。
“那工作证上写着谁的名字，就该谁做！咱们按规章办事，哪有那么多废话！”
赵建国有些生气，瞪了一眼自家弟弟。
赵建泰被他瞪得一哆嗦，只能开口应和着：“这工作本来就是小小的，还给她也是正常。你不是说下地吗？方月下地也一样。”
一样，怎么就一样了？
方月心都在滴血。
因为记分员的工作，村里不少同龄的姑娘都羡慕她，现在突然换掉，她面子往哪搁？
只是赵建国发话，方月就算心里再不愿意，也不敢多说什么。
既然没人反驳，赵建国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又招呼自家婆娘，把东西拿了出来。
“小小，我跟你大娘去镇上给你买了几件布拉吉，现在年轻小姑娘都爱穿这些，小小长得好看，当然也要穿得好看一点。”
赵大娘用布把那些衣服包了起来。足足三套布拉吉，都是现在时兴的款式，好看到不行。
方笑瞬间就眼红了。
她就一件裙子，还是抢了赵小小的。已经穿得破了洞，她都舍不得扔。
“三套啊，咱们家刚好有三个闺女呢。”方秋也眼红，自己这个大闺女长得好看，到了该相看人家的年纪，也该穿一些漂亮的裙子。
“有三个闺女跟我有什么关系？”赵建国横着看了她一眼，接着抬手摸了摸赵小小的脑袋，“我就一个侄女，衣服也只给她。”
“谢谢大伯大娘。”赵小小倒也没客气，直接把衣服抱进怀里。然后转身将衣服放到自己房间的柜子里，又去了厨房，把方秋特意留给方笑的鸡肉端了出来。
“我今天去山上，运气好砸死了两只鸡。这里还有一些，大伯大娘得带回去吃啊。”
瞧着那一大盘鸡肉递给了赵大娘，方秋心痛到不行。这是留给自己闺女的，怎么能给别人？
可偏偏这野鸡是赵小小弄回来的，她不能多说什么。
一听这个话，赵建国哎哟了一声，转头看着婆娘：“小小长大了，懂得孝敬咱俩喽。”
赵大娘也附和了声，笑眯眯地看着赵小小，真是越看越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