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文长松
劳德诺一走就再也没回来。
没错，是苏道名故意放他走的。
打开窗户，一壶毒酒连带着两个酒杯全扔了出去。
回到桌前，继续享用美食。
吃完之后，让店小二收拾了一下，就舒舒服服地睡了。
第二天一早，苏道名问了一下店小二，这里什么时候有船到洛阳。
店小二告诉他，每三天都会有一条客船路过风陵渡，恰好，今天就是客船经过的日子。
苏道名赶紧结了账，向着码头走去。
由于昨晚劳德诺走得急，包裹也没带走，苏道名打开一看，有一百多两银子，一把匕首，几瓶金疮药，几瓶砒霜，一些衣物，当然还有一把剑。
剑让他当了，砒霜也让他扔了，衣物更是直接留在了客栈。
快步来到码头，看到很多人都在等船，有寻常百姓，文人墨客，也有江湖人。
苏道名一身打扮不伦不类，说他是江湖人，他右手握着一本书，说他是书生，他左手拿着一把木剑。
码头上的人都在猜测他的身份。
“这位兄台，相貌如此不凡，必定不是寻常子弟，我乃洛阳文家嫡长子文长松，请教兄台大名。”
一个清秀男子带着两个家仆，来到苏道名身前，拱手一礼，十分有礼貌。
“文公子是高门大家之子，吾乃落魄市井之徒，不敢高攀。”
苏道名婉拒了。
“我虽为豪门世家子，但喜爱交朋友，上至达官贵族，下至农夫乞丐，一视同仁，不分贵贱。
我对兄台一见如故，如果不嫌弃，我想请兄台一同乘船去洛阳，船上也好有个伴。”
文长松说话恳切，不似作假。
苏道名不好拒绝。
“我是华山派弟子苏道名，如果文公子不在意我的身份，我愿意和公子一路前行。”
“原来是华山派高徒，在下失敬失敬。华山派乃名门大派，在江湖中，备受赞誉，就是我们世家子，也对华山派掌门的为人，敬佩不已。”
文长松是真的不在乎他江湖人的身份。
据苏道名所知，江湖和朝廷是两个互不相关的世界，江湖人闹得再凶，也不会对朝廷官员动手，所以，朝廷也不会干扰江湖。
而文长松所在的世家好像立于两者之间，跟两方都有来往。
“苏少侠，此去洛阳可是有要事？”
“文公子，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洛阳？”
苏道名十分警惕。
“苏少侠，你难道不知道吗？在这里登船的都是要去洛阳的，这趟船每三天一次。”
“我是第一次下山，不太熟悉。”
文长松说话自然，自始至终态度都很坦诚，苏道名也就放下心来。
“没事，我带着苏少侠游玩一番，你就全了解了。”
说话之际，船已经来了。
文长松订了一个大房间，用来招待苏道名。
“这就是这条船上最好的房间了，可以下棋弹琴，写字作画，兴致来了，还可以舞上一段。”
苏道名看着这个大房间，确实很豪华。
如果不是船在晃动，他都感觉就是在自己家一样，墙上的墨宝，挂饰，无一不彰显着贵气。
“苏少侠，我看你握着道德经，可是对此有深入研究。”
文长松请苏道名坐下，见到苏道名右手始终握着经书。
“文公子，说实话，我在华山十余年，不爱练武，只爱读经书，尤其是道经。
不知道贵府上是否有道经典籍，尤其是一些孤本。”
文长松想了想，“我家里有一些道经，都是一些寻常道经，没有孤本，但是我知道哪里有。”
“哪里？”
“龙虎山。”
苏道名怔了一下，心想，龙虎山又是哪里。
“龙虎山是天下第一道，每年皇帝都会招龙虎山的人进宫，专门讲道。我两年前有幸去过一次龙虎山，那里人人参道，道家典籍更是数不胜数，孤本、残本全都有。”
文长松回忆道，似乎还意犹未尽。
“那里仿佛仙境一样，每个道士的道法都很精通，但你不是龙虎山之人，恐怕他们也不会拿出孤本、残本来给你看。”
苏道名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文公子，那龙虎山固然很好，但我也不会为了看几本经书就背弃师门。
再说，经书不在多，而在精。
一本经书都读不懂，读再多的经书也是无用。”
“苏少侠说的没错，就说这四书五经，只要花点钱就能买到，但凭着这几本书考上进士的能有几人，考上状元的更是寥寥无几。
贵精不贵多，人间至理。”
苏道名和文长松又谈了很多，从手中的道德经，转到周易、论语，兴起时，文长松会弹奏一曲，苏道名会舞上一段。
当然，这个舞不是跳舞，而是剑舞。
船在水上行驶了四天时间，就到了离洛阳最近的渡口，下船之后，文长松又找了一辆马车，花了半天的时间到了洛阳城。
在洛阳城门口，苏道名与文长松道别。
一路上，他们二人相谈甚欢，文长松对周易有所了解，苏道名就会出一些算术题给他。
当然，周易里还有一些关于八卦的知识，文长松也是不吝赐教，让苏道名对易经理解更加深刻。
如果苏道名不是出来找师父的，他绝对就跟着文长松去了。
但他现在有正事要做，只能与他道别了。
“文兄，我来洛阳是有要事，不便相告，只能就此告别了。”
“苏兄，你的数术深不可测，很想再跟你学一段时间，既然苏兄有要事，我也不好打扰，但在洛阳城，如有需要我帮助的，托人到文家送一个信，我定当全力以赴。”
“多谢文兄好意。只是江湖事，江湖了，不敢麻烦文兄。”
说完，苏道名转身进入了洛阳城。
文长松看着苏道名那离去的背影，心中不免感慨。
通过这几日的接触，他深刻了解到，苏道名与寻常江湖人的不同，最后那句，江湖事，江湖了，也是道尽了江湖人的身不由己。
终究不是一个世界。
“走，进城。”
文长松带着家仆走进了洛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