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娘哥身死
想着沈宵月蹲下身用还能动的那只手臂，在滚烫的废墟中翻找着。
“小姐！你的手！”
小橘子见状抓住沈宵月的手很是心疼。
沈宵月一把将小橘子推到了一边！
继续在废墟之中翻着，找着……
强忍着夺眶而出的泪水，在心里告诫自己绝对不能哭！
“都烧成这样了，少爷怕是……”
小橘子心疼的看着沈宵月，也很难过。
“不可能！”
不等小橘子再说下去，沈宵月转头吼道。
随后跟来的冯嬷嬷和秀禾，搀扶着半昏迷的司徒兰儿跪坐在地上。
看着沈宵月执拗的样子已经忍不住流下泪来。
“不可能，不可能……”
沈宵月一边翻着一边低声默念着。
猛然在一块木板下面发现了沈宵阳生前穿的衣袍碎片。
被大火烧得已经完全看不出上面的花样子。
可沈宵月认得！
这是她跟冯嬷嬷学女红时，硬要绣上去的月牙。
当时还被沈宵阳嫌弃了好一阵。
“这又不是你做的衣裳，为什么要绣上这个，而且还这么丑……”
沈宵月拿着这片衣角微微动了动唇。
自言自语的回忆着：“你这分明就是欺世盗名……”
泪水再也控制不住一滴一滴的落在月牙上面。
司徒兰儿看着沈宵月不住颤抖着的小身板。
伸长了手臂唤道：“阳儿……”
“夫人！”
见司徒兰儿要起身，冯嬷嬷和秀禾赶紧扶住。
缓缓走到沈宵月身后。
在看到那被烧烂了的衣角时，再也支撑不住再次倒了下去。
沈宵月闻声回头，急忙起身。
“娘~”
再看司徒兰儿后背的衣衫，已经被鲜血浸透了。
沈宵月不知所措，心跌到了谷底。
“不是已经止血了吗？”
“我们下山的这一路，夫人的伤口……”
冯嬷嬷最终没有把话说完便被抽泣声淹没了下去。
“秀禾！秀禾！快去快去找大夫。”
沈宵月此时已经什么都顾不上，双手抓住秀禾的手臂求道。
秀禾擦了擦眼泪刚要起身就被司徒兰儿抬手拦了下来！
“月儿，别白费力气了。”
“可是娘……”沈宵月咬着下唇不甘心的还想说什么。
司徒兰儿摇了摇头，冰凉的手拭过沈宵月脸上的泪水。
“月儿别哭！都是娘没有保护好你们，害了阳儿，咳咳……”
司徒兰儿咳着，一口黑血喷出！
惨白的脸上隐隐泛出一丝红润。
“娘！您别说话，我带你去找大夫，一定能治好你的伤。”沈宵月握着司徒兰儿的手颤声道。
司徒兰儿摇了摇头。
其实在她后背中了那一刀之后，就已经知道自己回天乏术了。
生命的气息在下山的这一路早就流逝殆尽。
靠着对沈宵阳的执念才撑到了现在。
她看着沈宵月，将她的手握的更紧了些。
满是悔恨的颤声自语道：“我这一生遇人不淑，识人不慧，误了自己一生，伤了父亲母亲的心，实在不孝……”
“月儿！你莫要怪旁人，这都是娘的……错！”
“娘只希望你能好好的活着，莫要再走上娘的老路！”
“不要去报官，回中州去，回中州去……”
沈宵月只感觉司徒兰儿的手越来越凉。
渐渐的连脸上的泪珠都凝结成了冰珠！
可是两颊却依旧绯红一片，好像看到了什么令她十分眷恋的东西。
张着嘴看着远处的天空，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沈宵月傻傻的跪在地上。
死死的握着司徒兰儿的手，不让它滑落。
“娘~娘~娘~”。
声音在空荡荡的废墟之中来回的回荡着……
那些回忆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还记得自己来到这世上第一次睁开双眼时见到她温柔的样子！
还记得她卧在床上缝制的一件件小衣服！
还记得窗外梅花开时她站在门前的声声嘱咐！
还记得犯错时她的谆谆教导！
还记得那年杏花时节她亲手做的乳烙！
还记得她握着自己的手歪歪扭扭写的第一个字！
还记得她不顾一切扑在自己身上的样子……
因为您，我重新获得了生命。
是您给了我两世以来第一份亲情。
我知道您一定很想回家，我……带您回家！！！
沈宵月从袖子里拿出一片金叶子思忖着。
最终还是将它放了回去！
随后从自己的耳朵上将耳坠子摘了下来，交给了秀禾。
犹豫了一会将手抬起去摘挂在脖子上的平安锁。
“小姐！！！”
“这是夫人留给你唯一的念想了~”
冯嬷嬷抹着眼泪的阻止。
然后将树林中扔掉又捡回来的金镯子，从怀里拿了出来，交到了秀禾的手上。
“去吧！”
秀禾握着手中的镯子快步跑去了当铺。
置办了一口棺材和一辆马车，赶往去中州的港口。
一路上沈宵月抱着一个白瓷雕花的坛子。
那里面装的是她从废墟之中抓的两捧灰土。
沈宵阳的尸体已经被烧得什么都不剩。
混在满地的灰土中，连一块完整的都没有。
沈宵月只能将一捧灰土与衣袍碎片，装在坛子里带着它一起去中州。
“小姐，你还是吃点东西吧，不然等上了船会更难受！”
小橘子将一个已经凉了的薄饼递到沈宵月的面前劝道。
沈宵月红着眼睛！
看着马车另一侧已经封上的棺材摇了摇头。
小橘子又劝了几句，可沈宵月就像听不见一样，不再有任何反应。
马车晃晃悠悠的渐渐停下。
冯嬷嬷撩开帘子扶着沈宵月下了马车。
哪知沈宵月脚才着地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只觉得身上仿佛刚被大车碾过一般。
浑身上下就像散架了一样，哪怕轻轻动一下都能疼出泪来。
“小橘子~”
沈宵月张了张口！
却发现自己的喉咙根本发不出一丝声音，只有微弱的气息声。
见小橘子趴在桌上睡得正香。
沈宵月只能咬紧牙关，伸手去够桌上的茶杯。
却发现自己的手臂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裹成了粽子。
根本伸不开……
只能抬起另一只还算完好的手臂。
这一下抻动了胸口受伤的肋骨，痛得她闷哼了一声从床上滚了下来。
小橘子这才惊醒了过来。
看了一眼空空的床，才瞧见倒在地上面容痛苦的沈宵月。
“小姐！！！”
小橘子急忙起身将沈宵月扶了起来，费力的将她扶到了床上。
“你怎么也不叫奴婢一声，若是再摔伤了可如何是好！”
沈宵月动了动干裂的唇想要说话。
可还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指着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