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年兆
有人不高兴的嘟囔，“真是小气。”
方岚心停下脚步，看了过去。
是她啊。
李白信的媳妇，赵来娣。
“婶子是大方，我记得婶子家里有糙米糖，不如分我一些，我家里四个孩子呢。”
糙米糖，是用米花生芝麻做的一种小食，可以直接吃，也可以泡水泡粥吃，饿的时候可以填肚子。
虽然并不贵，但在这个年代不是每个家庭都舍得买，有这个钱，还不如多买点大米实在。
大家只会在过年时会买一些当年货。
当然赵来娣不在其中，她手头宽裕，家里孩子又爱吃，糙米糖也不需要粮票，时不时会买一点。
赵来娣脸色唰的一下变了，恼道：“胡说什么呢，我家里怎么可能有这玩意。”
方岚心知道她为什么变脸。
李白信是大队长，掌握分发工分粮票大权，想要多分点工分和票的，就会送一点糙米糖和山货。
这些东西，只是一点吃食，算不上贿赂，李白信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赵来娣就心安理得接受了，以至于到后来演变成，谁要是没送她这些，就怂恿李白信少记工分，少发票。
她和二宝就是其中之二。
她爹娘去厂里工作，带不走他们四个，把他们留在了小阳村，每月寄工钱给姜翠花，让姜翠花平时照顾他们。
姜翠花收了钱，却不想管他们，通常做个面子功夫，让别人以为她好好对他们了，实际上他们连饭都没吃饱过。
爹娘死后，姜翠花理所当然的不管他们了。
前世，为了知道四宝的下落，她和二宝去上工。
因为没有给赵来娣送东西。
通常别人三个工分的活，他们只有一分。
还冠冕堂皇的说，是他们小，干活不如大人干的多。
票也没有他们的份。
说他们和姜翠花等人都是一家的，不单独给他们发票。
屁！
他们家早就分家出来了。
“啊？我听说我们村只有一家买了许多糙米糖，难道不是婶子家？”
“不是吧不是吧，婶子家庭条件这么好，居然买不起糙米糖？”
方岚心震惊道。
赵来娣看她样子，就知道自己想多了，“我当然买得起，家里东西太多，忘记还有糙米糖了。”
“哇~好羡慕婶子哦，家里吃的那么多，都能忘记家里有什么，不像我，家里什么都没有，唯一的鱼还是路上捡的，还是给我奶奶的呢。”
方岚心皱着眉头，“我这么可怜，婶子会大方的分给我们一点东西吧。”
“就婶子想不起来的糙米糖就行，我也不多要，来个两三袋就行。”
赵来娣气个半死，她是来要东西吃的，不是给东西吃的。
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张嘴就要吃的，你也好意思？”
“好意思呀，方才那么多人不都是这样吗？”方岚心疑惑，“难道要东西吃，是不对的？”
赵来娣想说她要东西可以，别人跟她要不行，但说出来未免有些没脸没皮的，恶狠狠瞪了一眼方岚心，“哼”了一声就走了。
其他看热闹的也遗憾的离开了。
他们本来是想等赵来娣上手抢的时候，过去分一块，谁知道赵来娣居然走了。
真是令人失望。
方岚心也很失望，她还等着赵来娣抢鱼坑她一笔呢。
哎，真是。
想象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或许赵来娣是自持身份，所以不会上手抢。
没有人挡路了，方岚心也没有出村，而是故意绕到了方家那边。
她出门时想到年尧被抢过鱼，怕做好的鱼肉也被抢了，又怕放在空间，路上遇到人不方便拿出来。
所以用布包了一圈，想掩藏住鱼肉的存在，没想到还是有人发现。
还不如扔空间。
失算。
只好先绕到姜翠花这边，假装是送给姜翠花的。
看着没人了，方岚心把鱼肉放在了空间。
继续往方家走。
来都来了，不如去看看。
到了方家门口，尤为的安静，好像没人在家。
翻到查看道具，对着方家扫描后，发现还是有几个人在的，只不过姜翠花不在家，而这几个人都窝在房里。
方岚心眼珠动了动，悄无声息的溜了进去。
几分钟后，她握着一百八十三块七毛六分钱，静悄悄的出来了。
“姜翠花居然只放了一百多在家里，其他的钱，难不成带走了？”
她可没打算让姜翠花拿走一半体恤金，爹娘这些年给的钱加上盖的房子，足够还了“养育之恩”了。
至于她和三个小的……
呵呵。
姜翠花又没养过他们，只有“养育之仇”
这一百八十三块七毛六分钱就当是他们的精神损失费了。
下次再来把剩下的体恤金拿走。
从方家出来后，方岚心很快就出了小阳村。
走了一截后，仔细看了又看，前后左右都没有人后，方岚心把鱼肉拿了出来。
走到年尧家。
大概是因为下午没去干活，年尧坐在门口编渔网。
“年尧。”
方岚心喊了一声。
他抬起头，意外道：“你怎么来了？”
“给你送鱼啊。”方岚心心情很好。
“啊？”
年尧傻眼了，他以为方岚心是说着玩的，没想到真送了。
“我不是说不要吗？”
年尧推拒道：“你拿回去吧，好意我心领了。”
方岚心没理会，走进屋，往桌子上一放，“我拿来的东西，从来不收回去，你要是不吃，那我就倒了。”
看她这么坚决，年尧挠挠头，“那……那谢谢你，我打开去换个盘子。”
方岚心摇头，“就这么放着吧，等你们吃完了，把盘子洗了，明天我再拿回去。”
现在把盘子掀开，看着盘里一条鱼的份量，年尧肯定以为她家里没剩下多少鱼，让她带回去点。
“好，我肯定洗的干干净净。”年尧保证。
说着又乐了，进里屋说道：“大哥，我们今天晚上有鱼吃，等我把渔网收尾，就去煮饭。”
方岚心对于年尧的大哥没什么大多的印象。
唯一的印象是，他喝农药了。
发现时太晚了，没救回来。
事情闹得很大，因为年尧不相信自己大哥会想不开，怀疑是别人做了什么，要李白守和李白信给他一个公道。
当然没有讨到什么公道，还被揍了一顿。
此后年尧性情大变，走上一条不归路。
唉。
命运弄人。
年尧和年兆说完话出来又一次感谢了方岚心，依旧要送方岚心到村口。
方岚心拒绝了但没成功，年尧说天黑了，她是一个小姑娘，他陪着比较安全。
尽管她觉得如果路上有不长眼的人凑到她面前对方会比较不安全，但架不住年尧一片好心呀。
回去的路上，方岚心想到年家兄弟俩未来的凄惨情况，没忍住问道：“你大哥最近心情怎么样？”
“挺好的。”年尧道。
方岚心想了想，她好像一直没听到年兆和年尧说话的声音，疑惑道：“你大哥一直在屋子里不出来吗？”
“大哥不能走动，只能躺在床上。”年尧苦涩道：“大哥的腿……坏了。”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方岚心没想到年兆居然是这样的情况，“看过医生吗？医生说没有康复的可能？”
年尧的声音更加低沉，“嗯。”
“还要谢谢长同叔，要不是他借我钱，还帮忙借平板车送我们到医院，我们还没办法去检查。”
原来爹是这个时候借的钱啊。
她居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大概是哪天她爹回来看他们几个，身上带着给姜翠花的钱，正好碰上年兆出事，所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哦，对了，是有一次姜翠花没有收到钱。
爹说下个月多给一点，姜翠花气的骂骂咧咧了一个月。
“是两年前的事情吗？”
年尧点头，“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