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落难姐妹 5
白如云回寝殿对王春雨一顿敲打，罚她在佛堂抄经反省。
她不放心幸家姐妹，带着秦嬷嬷一起来浣衣局看看。
他们离着老远就闻到一股霸道的香气直冲鼻端，不由自主的加快脚步。
距离近了才听见院子里乒乒乓乓的声音，进来一看，一男一女打的正酣。
不过女方惨了点儿，身上的衣服都快变成乞丐的布条衣。
白如云厉喝一声分开两人，还来不及开口，就见背对着自己的幸雁突然转身，泪流满面的跪在地上磕头，让她为其做主。
这个野猴子！惹事精！
“这是怎么回事儿？”
白如云开口问，田俊茂上前单膝下跪，刚张开嘴，隔壁就响起了抽泣声。
“太后，今日管事嬷嬷看我们娘仨可怜赏下一块牛肉。我给母亲熬了牛肉粥，剩下一块串成肉串烤了。
许是肉串香气四溢，引来了田侍卫长，二话不说抢了我的牛肉串，他还要跟我比试武功……
太后，我跟着父亲学了几天花架子，哪里是宫廷侍卫长的对手？
我若是不拼命……我若是受伤了……这让我姐一个人可怎么活？”
幸雁跪地痛哭，幸珮把余下一两根肉串恭敬的送到白如云面前，一脸凄楚的跪在幸雁身边，哀怨的瞪了一眼田俊茂。
田俊茂：你们姐俩礼貌吗？
幸雁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偏说的不全，他又不能强辩。
挖出萝卜带出泥！
他们侍卫队与全六的破事儿不能捅到明面上，他也只能咬着牙认下幸雁对他“贪吃”的指控。
“我尝尝看！”白如云若有深意的看了眼他们，“看看是不是能让侍卫长动手抢的好吃食？”
她能看不出他们之间有龌龊？没有要命的事儿，他们俩能玩命的过招？
不过，不重要！
宫里要命的事多了，不闹到台面上，她不打算插手。
白如云低垂眼眸看着烤的焦香金黄的牛肉粒，秦霜主动上前拿过一根肉串放到嘴里试毒。
牛肉刚入嘴，满口焦香，特殊的配料将肉的口感提升到最佳，让人一口一口停不下来。
白如云意外的挑挑眉，秦霜跟了她几十年，什么好吃的没吃过？
小小的肉串能让秦霜眼眸发亮的狼吞虎咽，说明是真的好吃。
白如云不再迟疑，咬了一口，外酥内软，入口即化，回味无穷。
田俊茂用余光瞟见她们手中光秃秃的竹签子……完了！
幸雁烤的肉串有多香，没人比他更清楚，太后会因为她这门儿手艺保下她的命。
白如云吃完烤串，用雪白的帕子擦了擦嘴，掩饰的回味了一下。
果然很美味！
没想到幸雁这丫头粗鲁成性，还能有这般好手艺，留在浣衣局可惜了。
“田侍卫长，浣衣局位置是偏了点儿，也算是皇宫内院女眷的住所。
你身为一个男子，夜间来访幸家姐妹，委实不太妥当！”
“臣有罪！”
田俊茂听到这话顿时双膝跪地，叩头请罪。
皇宫内院皆是皇上的女人。
太后暗指他来内院目的不纯，若是这帽子被扣实，别说是他，就是他家也要被牵连。
“臣夜巡到此，闻到一股浓郁的香气，所以会找过来，与幸二小姐发生冲突，是臣之过，臣愿受罚。”
田俊茂宁愿承认自己馋、心胸狭窄，也不愿意承认疑似惑乱宫廷之罪。
那可是要株连三族的啊！
“原来如此！”白如云点点头，“田侍卫长，念你初犯，幸雁这丫头做的肉食确实美味。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宫内侍卫均由各家大臣子弟组成。
田家在京中势力不大，最高职位也就是个户部侍郎。
白如云处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臣铭记于心！臣告退！”
田俊茂起身离开，临出去前不忘看了眼依旧叩首在地上哭泣幸雁。
哼！
很好！
幸二小姐，我们来日方长。
“行了！”白如云脚尖轻点，“别在那儿假哭了！”
“嘿嘿嘿~”
幸雁傻笑着起身，袖子呼啦一把脸，顿时疼得直抽抽，忘记脸上还有伤了。
“该！你个皮猴子！”
白如云想戳一下幸雁的脑门儿，发现这丫头脸上几乎没什么好肉，长长的叹了口气。
“你说你一个姑娘家家，跟他一个老爷们儿打什么？你能占到什么便宜？”
“太后，我也不想啊！”
幸雁眼里满是苦涩，嘴角咧了咧，愣是勾不出一丝笑。
“他分明是来找茬儿的！他要打，我就必须赢！
我宁肯拼的两败俱伤也要让他知道……幸家的女眷不可辱！”
幸正浩是开国将军，是给百姓带来安宁的大英雄。
士可杀，不可辱！
“你……唉！”
白如云被幸雁眼中坚毅、狠辣的光震慑，不由得庆幸自己说服了儿子，没有让她们流入到腌脏之地。
刘婉琇和幸珮母女都是软和性子，为了保住清白身子会选择一死了之。
幸雁各个方面都像幸正浩，她很可能会忍辱负重的活着，然后拉着皇室所有人一起下地狱。
“太后，您放心！”幸雁笑得跟个胖头鱼一样，“我们愿意吃苦，只是不愿意受辱。”
“鬼灵精！”
白如云眼中闪过一抹惊艳，哪怕大大咧咧如幸雁也明白她心中顾虑，并承诺会安分守己。
再想想宫里那个王春雨，空长了个脑壳，撬开来什么都没有。
“如果我今天没来……你会怎么样？”
“回禀太后，世间万物运转，只有因果，没有如果。”
幸雁的答案让白如云大为震撼。
白如云能登顶太后宝座，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因她而死的人不在少数。
上了年纪后，她醉心佛学，讲究因果。
幸雁一席话正好说到白如云的心坎儿，她看幸家姐妹的眼神更柔和。
白如云离开浣衣局时，吩咐管事嬷嬷多照拂幸家人几分，管事嬷嬷点头哈腰的应下，决定明天开始给幸家姐们的活儿减半。
“哎呀我的娘啊！”
幸珮一下子瘫软在地，轻拍着自己的胸口。
她这个妹妹……胆子真是可以包天了。
“姐，不雅！”
幸雁做作的提胸、抬屁股的调侃，被幸珮追着打了好几圈儿。
阴霾笼罩的小院儿，终于迎来了一丝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