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新时代的蜗居
大禹掌的形容很贴切，破破烂烂的护罩就像一个饱经风霜的大手，护住他认为珍贵的东西。
一个拾荒老头就生活在正好处在代表最坚硬也是藏污纳垢的指甲盖那里。
大禹掌不知道什么材质制成的，里面是可以看到外面景象，只不过有的地方磨损严重，看不清罢了。很难想象人类是怎样在一片钢铁丛林之上，建造出神明的一般的造物。
靠不怕死出入地堡做个清道夫糊口的老头犯了难，这时阳光刚刚升起，正好照到他的床上，上面躺着一个男孩，这是昨天第一区拓土的刘队长扔过来的一个家伙，这上了药还半死不活的很难搞啊。
老头头上不多的头发仿佛都愁掉了几根。
“唉，没办法了。”
叹了口气，把烟头弹飞，本来缩在门槛缩着一团的小老头站了起来，在乌黑的墙上摘下来一把菜刀，刀锋处异常崭新。
然后迈着大步，向宋兴的方向走去，从床下拖出一条不知道什么动物的腿，嘿咻嘿咻的往外拖去。然后就是一阵菜刀劈砍重物的声音。
在整个身影离开门洞时，宋兴同时睁开了眼睛，眯眼观察四周，赶紧活动活动已经酸麻的手臂，虽然会扯到胸口被黄黄的破布包扎好的伤口。
轻轻一动，就疼得他龇牙咧嘴，但又不敢发出声音。
老头念叨没办法，他也是，谁家正常老头会在家拎着菜刀走来走去，刚刚拖出去的又是什么啊歪。
他其实看到一点点，长满黑毛的大腿，他认得出来是某种猪妖的大腿。
虽然认出来了，但想到自己也是一个腿毛旺盛者，宋兴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时外面声音突然停了下来，老头回来了，又是点上了一根手卷烟，没好气的嚷嚷：“醒了就下来吃饭，我是实在懒得熬汤。”
宋兴眉毛不可察觉的扬了扬，但想想自己身体的状态，还是一脸悲催的睁开了眼睛。
看老头没走，就赶紧说道：“大爷，给你添麻烦是不好意思，但是我是真起不来了。”
说罢还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在床上扭了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这可气的老头的烟瞬间短了一截，边跳脚边骂骂咧咧的：“那可是我最好的药，白毛风鼠，白毛风鼠知道吗？这可是顶级的灵药。”
然后重重的踩着门槛离开了。
宋兴这才换了个表情，重重的吐了口气。
“赌对了。”
他试着慢慢的坐起来，剧烈的疼痛让他冷汗已经下来了，但成功坐起来了。
然后就是提前迈入老年生活般的走到门口，看到老头已经在门外架起了了一个小木桌子，他正坐在一个小马扎上，桌子上摆着的是两碗灰色的糊糊，旁边还有一个装着几块黑色肉质的豁口碗。
太阳经过不知名物质的反射，似乎清冷了一些，但光泽照样灿烂，隔着一个小土墙，似乎还有孩子奔跑的打闹声。
不大的院子居然还有一棵树，是椿树，当时的寒市很多这样的树，但是因为怪怪的味道近年已经少了很多，但记忆力对这个地方的主要印象肯定少不了这棵树。
阳光打在宋兴的脸上，照的他苍白的脸上有了一丝血色。
很奇怪这种感觉，明明身处不知名的危险之中，明明身受重伤，明明现在连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但宋兴的心安静了起来，这种感觉他想到了一句话：某一瞬间，某个感觉，就能敌得过千军万马 ，四海潮生。
好在发愣时间不长，然后就拖着身体坐了下来，开始吃着那碗糊糊。
老头本来的冷眼相看，然后慢慢嘴角有一丝笑意，眼中更有一点狂热，但是很快随着老头的低头隐匿在瞳孔中。
糊糊不多，宋兴很快就吃了下去，然后就安静坐着，看着老头干了三碗糊糊和那几块黑色的肉块。并且满意的打了个饱嗝。
面对宋兴的目光，他只是用粗黑的手指扣了扣牙缝，然后指了指桌子上的肉块：“白毛风鼠肉可不是白的，这种玩意里里外外都黑的很。”
宋兴也不再讲究，拿起来就啃，跟有股草涩味的糊糊不同，这个是浓浓的腥臭味，啃得让人直翻白眼。
艰难的啃完后，额头青筋暴起的咽了下去，然后宋兴终于开口说了话。
“怎么能给个活路。”
老头可能是也没想到小伙子这么痛快，愣了一愣，又从屁股后面的暗兜里抽出来根烟，慢悠悠点上后好像才缓过神，好像在自言自语
“你还算机灵，嘿，咱这种跟老鼠差不多的不就靠这个活嘛。”
“跟我屁股后面先看几天，也没什么东西，就是帮拓土人清清垃圾，守夜人的油水太少，咱不接。”
“哦，把你扔过来的就是拓土里的一个队长，这岁数可不大，抱紧大腿还有可能进内城呢。”
宋兴只是默默点了点头，然后收拾着碗筷，慢慢的找了个类似水管的地方，勉强佝偻着腰清洗起来。
之后就是老头不知道什么时候阴恻恻站在他身后，宋兴回过头之后就已经扭头离开了，同时扔给他一件袍子。
“什么怪衣服，穿这个，这可是在一个混蛋家伙上扒下来的，就他中剑中的少，衣服还没那么烂。”
之后老头就回去睡觉了，宋兴坐在院子里看着那棵椿树。
这是他认知里的寒市，但已经天翻地覆了。但是他有一股直觉，如果问出来，会有某些不可控的事情发生。
时间回到二十分钟之前，老头让他出来，冒着冷汗站起来的宋兴先是打量了一下屋子布局。
里面东西不多，黑乎乎的墙，一张小床和同样黑乎乎的被子。然后就是一个柜子，上面乱七八糟的碎东西，比如一个断成两截的菜刀，暗红的钢丝鞋刷子，几只破破烂烂的手套和一个还算完整的日历。
等等，日历。
宋兴的脸色更差了一些，但还是忍着疼痛凑近了点，上面显示最近是11月19日，年历是新历五年，公元2027年。
五年了。
宋兴这时已经换上了那件衣服，洗过了似乎还有一股血腥味。
旧衣服已经扔在了一边，不用担心珠子，宗门有种秘术，珠子已经半隐匿的被他放在他昏迷的地方，那一小片空间除非有师兄弟或者师父在自己提供的坐标去找到，那只能他自己被要挟打开，才能取出来了。
师父，师兄弟们，我还没师弟呢，五年了，你们会在哪呢。
宋兴看着椿树默默发呆，椿树特有的淡淡臭味没让他回过神，但是身后的一个声音让他冷汗瞬间流下来。
“你这颗珠子什么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