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过年的烦恼
几个星期相处下来，钟雅婷以她话痨和戏多的“高超本领”，和李承泽混成了还蛮熟的朋友。
期中考试后钟雅婷的成绩已经稳步回升，期末考试的成绩有了新突破，顺利挤进了前三。
仿佛冬天的寒风也无情地推动着时光，转眼就快到除夕了。
今年，父亲和姐姐也回家过年，姐姐还带了男朋友回家。
钟雅婷的父亲年近半百，可是岁月的痕迹在父亲身上没那么明显。小时候，在钟雅婷的心里，父亲是一位什么都会的超人。父亲常年在工地务工，以其多年的手艺做着不那么累人的技术活儿，但又拿着相对较高的工资。以往父亲去哪儿，钟雅婷和姐姐都爱跟着。
自从得知父亲要回来的信息，她便满心期待地等着，父亲回来就意味着今年有新衣服穿、可以吃到很多好吃的。
可是父亲回来两手空空，自从回家后，三天两夜地沉迷于牌桌，成天把弄着他的宝贝车子，隔三岔五地请人到家里来吃饭。每次喝得烂醉，最后又是去牌场。
母亲一个人忙前忙后，比两母女在家还忙一些，父亲几乎不动手帮忙。
除夕前一两天，陌生而又熟悉的姐姐也回来了。
钟雅琼，略带圆润的鹅蛋脸，一笑起来，深深的酒窝如佳酿一般，让人痴迷。同时是一个风里来雨里去的人，脾气上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姐姐带回来的男孩子不是本地人，是隔壁省的。看起来瘦瘦小小的，但是十分能干，深得母亲的欢喜。
身为地地道道的少数民族——土家族，少数民族的风俗在除夕这天展现的淋漓尽致。
大年三十这天，早上天刚亮，父亲便在门外用音响大声地放音乐。
“我恭喜你发财”
“我恭喜你精彩”
“最好的请过来”
“不好的请走开“
……
歌声伴随着急促的敲门声传入钟雅婷耳朵里，“妹妹，快起来，等会儿吃饭了”，父亲在外嚷嚷道。
钟雅婷一脸不耐烦地将头埋进被子里，磨蹭一会儿还是起来了。
母亲在楼下忙碌地准备着早上的团年饭，哥哥姐姐在旁边帮忙。
早上八点多的时候，吃团年饭前需要放的鞭炮声响起。
土家人的团年饭都会弄得早早的，也称抢年，据说越早来年就会越吉祥如意，在吃饭前还会放上一串鞭炮。
楼梯上响起“嘭嘭”的脚步声，父亲从楼上匆忙赶下来，冲厨房大喊道：“快了没啊？前两天不就准备了吗？别人家都吃起来了。”
母亲疲惫的声音响起：“快了快了。”
上午吃完团年饭，不出意外的父亲又去二伯家打牌了，而钟雅婷和姐姐正在打扫各自的房间，母亲也忙着打扫各个地方。
钟雅婷看着自己杂乱无章的房间有些手足无措。她的房间堆满了各种杂货，房间里两张床，楼下姐姐的房间是姐姐自己花钱盖起的。
钟雅婷询问完姐姐的意见，将不要的东西全扔了。收拾了大半天终于整洁一些。她自己的房间是她在家待的最多的地方，那是她最自在的地方。
下午吃完团年饭，傍晚时，家里除了母亲，其他人会和隔壁幺爸一家人会一起去送亮。带上烧纸、香等祭祀用品，前往祖辈坟前，点上蜡烛和香，放一挂鞭炮，以此表达对祖辈的敬意。
钟雅婷的印象中，父亲这边的亲戚，除了必要的来往，母亲都很少走动。
最后一处送亮的地方在钟雅婷的二伯家的附近，这位二伯是她父亲的二姐。二伯父是从医的，在乡里小有名气。二伯在家经营着一家小卖铺，经常周围的人会来她家打打牌，小玩一下。
钟雅婷一行人送完灯亮，在二伯家小坐一会儿。二伯父嗓音轻缓：“小钟，期末考试成绩咋样？”
钟雅婷微微抬起头，眼睛不敢直视，小声回答道：“还可以。”
“还可以就行，还是要活泼些。”
突然一个满带得瑟和不屑的声音闯入，“我家希希这学期成绩也还不错，考了全校第三。”
钟雅婷既羡慕这个夸奖自己孩子的声音，一边又厌恶这种抢风头的行为，心里暗讽到：那小学，我还年年第一了，有啥好得瑟的。
说话者是幺爸的老婆，婶婶，只要她一说话，站在家对面的马路都能清楚的听见，总是一副不饶人的模样，但是会照顾人又是真的。
回到家里，一家人静静坐在电视机前看春晚，没有过多的交谈和欢笑的谈话声。
大年初一，自从外婆外公去世后，母亲那几姐弟都会约着去幺舅家，幺舅家隔壁住着外公的妹妹。
父亲载着一家人早早出发，在去往幺舅家的路上，也会路过初中。可以从初中上面地马路俯视整个初中，这是每次去幺舅家最期待的事。
快到时，钟雅婷早早地趴在车窗上，用手擦去水汽，眼睛直勾勾向外望去。
透过玻璃看外面，雪花落满房顶，房子戴着洁白的帽子，偶尔能看见出逃的碧绿色，仿佛在看一个载满冰雪世界的水晶球。
钟雅婷多么希望这条路再远些，车再开慢些，心里一直祈祷着：请忽略我，请一定要忽略我……
到了舅舅家，必要的寒暄是不可少的。
姨妈上下打量着钟雅婷，一脸担忧心疼道：“白头发怎么又多了……”
姨夫附和道：”不是说弄药了吗?要不去外地医院看看……”
……
类似的寒暄和关心让钟雅婷喘不过气来，她一直在努力忽略掉的事一次次被提起，犹如伤口一层层被撕开，并且撒上披着糖的外衣的盐。
开场白讲完后，钟雅婷一个人来到室外透透气。
钟雅婷看着躲在山背后，羞羞涩涩仅露一角的教学楼，脑海中不禁浮现出章起的模样，突然想起：章起的家好像就在初中下面。
关于章起的种种浮现在眼前，内心不禁感慨：自己掩盖的太多了，啥时候能像章起一样坦率就好了。
晚上回去，母亲神情严重地看着钟雅婷，略带生气的说道：“长辈跟你说话，态度积极点，自己找话和他们聊聊，别一个人坐在那里，问话也不知道答。”
钟雅婷反驳道：“他们说的我怎么回答嘛，而且也没咋接触过。”
母亲听这话更生气，说话的分贝都大了：“人家是关心你，自己的亲戚，不熟悉才要熟悉啊！”
钟雅婷没有再回答，不愿再多说一句，头微侧靠在车窗上，两眼无神地看着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