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有成效
天空中布满了乌云，像是暴雨即将来临之前的征兆。
顾晚风看着眼前的所有人，心里是多么的希望有人能帮帮他，哪怕只有一个，只是一个。
没有人，没有人会在乎他，人们都只会在乎自己的利益，而不是悲天悯人。
没过多久，张龙带着几个年轻人，朝着顾晚风走了过来。
或许，他们是来安慰顾晚风的，毕竟错不在他，可王平呢，他怎么没有来。
跟着张龙的那几个人，从来没有见过，看起来凶巴巴的，顾晚风心中忍不住一震，是要带她离开这里吗？还是他们网开一面，念他初犯，是不是可以放过他呢？
人靠得越近，顾晚风的心就揪的越紧。
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十米……
抬起头的那一瞬间，顾晚风的眼前黑压压的一片。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害怕的气息。
“顾晚风，走吧，现在去宿舍收拾你的行李。”张龙面无表情的说着，他的声音中满是嘲讽的味道，像是这件事情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随行的那几个人走在后面，张龙在最前面带路，而顾晚风则是被他们夹在中间，驱使着僵硬的身子向前行走。
到了宿舍，张龙把路让开，回头望着顾晚风，他的眼神中全是鄙视。
“你快去收拾，弄快点，别浪费我们的时间。”
顾晚风艰难的挪着自己的身体，缓慢的将他自己拖到床前，他微微抬起头，看来一眼，随后便把铺盖一卷，随行的物品往麻布口袋里一扔，转头便离开了这个他住了几晚的地方。
“走吧，你还在磨蹭什么，快走，快走。”几人说着便将顾晚风往棋院外面推，但行李有些重了，以顾晚风的气力到是拿不动的。
见此，张龙二话没说，提起行李，就朝着棋院大门一路小跑而去。
等待顾晚风他们到大门的时候，张龙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
“小徒弟，你说你这，正事不做，才来就犯事，当师傅的也实在不好帮你啊，你就自己离开吧，不要在这里呆着了，快走。”
说着，张龙还不忘向着同行的几人，故意将这次的锅全部甩到顾晚风的身上。
不出半分钟，张龙几人便进去了，转手就将大门关了起来。
门外的顾晚风站在原地，门里面却不时传来张龙对他的骂声。
没有任何的关心，也没有任何的安慰。
顾晚风就这样一个人拖着沉重的行李，独自迷茫的行走在街头，偌大的街头，似乎连一个人站立的地方也没有。
“收垃圾，收废品，废品换菜盆，换菜刀了啊……”
一辆旧式的老三轮车，出现在顾晚风的面前，开车的是个满脸皱纹的老头，衣服破破烂烂的，身上也带着一大股莫名的刺鼻气味。
顾晚风以前经常见到这种车，从前他们镇上经常会有人来收废品，不过老头看起来干净些。
“大爷，我想……卖这些行李，行……吗？”
“什么！你说什么！”三轮车老头问着。
“卖东西！”
“好。”
二十块，老头把顾晚风带的东西全部收了，走的时候，老头的口中还唱着什么：“好运来啊，好运来。”
之前的钱花的差不多了，现在顾晚风的身上就剩下刚才卖到的二十块，还有一本没有封面的旧书，。
原本出来时，他就没有吃东西，肚子现在都还是饿着的。
当你想要赚钱的时候，一切都像是拦路虎，但是花钱的时候，世界都会为你打开一条道路。
想要吃饭，这时候就会有菜香飘进你的心头。
一家面馆突然出现在顾晚风的眼前，先就是一股油辣子的香味扑鼻而来。
面摊上面坐满了人，没有多余得为位置，大多都是几个几个人一起坐在一起，而顾晚风一个人也不认识，只好悄悄的点了一碗小面，端着它找到一个小角落，自顾自的吃起来。
小面是红汤，一根接着一根，一层叠着一层的，像是特意排列好了的，极具美感。
一块透亮的煎蛋，加上绿油油的葱花，香菜，一双木筷，那边的大人们还会要一碗酒，吃完面后，再痛痛快快的喝掉一碗酒，吐出一口热气，无不诉说着生活的美好。
吃完，顾晚风沿着大街向前面走着，他不认识路，只是在游荡着。
他找不到回家的路，身上也没钱回去，望着街上络绎不绝的人群，一个人过去，另一个过来。
每个人似乎都有着他们要做的事，每个人都有着他们的目标。
想到这，顾晚风开始不断的询问自己的内心：“你要做什么，你到底要成为怎么样的人？”
一开始，他感到迷茫，眼前有着无数个岔路口，不管走哪一个，都不会是对的那一条，却都能通往最后的目的地。
他抱住自己的头，蹲下身子，就这样一个人蹲在街头，仿佛这个世界属于他，他现在可以做到任何事。
或许，这就是老人们口中所说的开窍，一个人啊，在他短暂而又漫长的一生中，能不能成事，就看开不开窍，不开窍，一辈子干不了一件大事，开了窍，八十岁照样一鸣惊人。
顾晚风一直蹲在那个街边三个小时，一个声音在心中不断追问着他，让他找到他的方向。
突然，顾晚风嗖的一下，窜了起来，看待事物的目光似乎全部都变了。
他还是他，却不是那个他了。
走着走着，顾晚风来到一家茶楼跟前。
古色古香的木楼，进出的人看起来都是些有资历的人，给人的感觉都是沉稳，精练的，与街头摊贩的忙碌不同，这里的人们大多是在享受着安静。
“老板，你们这里下棋吗？”
“你要下棋？这里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来下棋的。”茶楼老板很有礼貌地说道。
“只一局，输了我马上就走，赢了让我再下一盘，您看这样行吗？”顾晚风拿不住底，虽然看上去很有把握，像是个高手，但没人知道，他现在心中有多么的忐忑。
茶楼老板起初并不愿意，但是看顾晚风真诚的眼神，实在没有忍住还是给了他一个机会，不过对手他不能自己挑选，谁来，就和谁下，输赢全靠本事。
“好。”顾晚风知道他没有别的选择，只有接受。
随后便跟着茶楼老板来到二楼，二楼和一楼不同，二楼有好几桌下棋的，旁边还会站着一个人来记谱。
大多数还是看棋的人。
顾晚风把头从缝隙中凑过去，看了一桌的棋，给他的直观感受，他们的水平不是很高，与之一战是完全有机会的。
茶楼老板把顾晚风带到最边上的那一桌坐下，让他先等着，等下坐到他的对面，就是他的对手。
大概十几分钟，便有了一个约二十几岁的带着一副圆圆的眼镜的男人，坐到了顾晚风的对面。
与他开始这第一局。
开始之前，眼镜男从包里摸出了一小碟钱，从中数了二十，放到桌上，然后看向顾晚风，而顾晚风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是点头，随后拿起棋子猜先。
顾晚风黑子，先行。
不过这第一步，他并没有着急落子，而是闭上眼睛开始思考，在脑中不断回想着他到现在所学到的所有技巧，还有犯过的错。
经过一阵深思熟虑之后，顾晚风选择右下天元开局，这种下很冒险，但是收益也很大，伴随着风险的同时，也带来了极大的利益。
对面的眼镜男，应该是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布局的方式，满眼的疑惑，而面对这种布局，他也不知道到底哪里才是正手，在布局阶段就频繁漏着，败招连连。
局势上顾晚风占了大优，对面的眼镜看起来愁容满面，一只手不断的扒拉着他的头发，看来他头上的那个秃的地方，就是被他这样拔干的。
他的布局完全不是顾晚风的对手。
再就是计算力，中盘的比拼大多是对棋手的计算力和经验的比拼，就算能够分得清楚棋子的大小轻重，但是到底下在哪里，下到哪里才是最有效率的，这就是要经验的了。
眼镜男看了看黑棋的形状，想来想去，半天没有找到一个好的进攻点，但是他又不肯一直处在被动中，便在一处陷阱上踩了一脚。
这下基本上是宣告了棋局的结束了。
这一波下完，眼镜男抓起两颗棋子，投子认负。
随后头也不回的就转身离开。
而顾晚风赢了棋，就还是坐在原处，等待着下一个对手。
大概又过了二十分钟，刚才输棋的那个眼镜男便带着一个大光头回来。
不过这次眼镜男自己没有上场，而是大光头来与顾晚风下，看来是这个眼镜男输棋之后，心里不服，找了个人来替他找回面子的。
开始之前，大光头又放了四十块在刚才的二十块上。
同样还是猜先，顾晚风又是黑子，先手的优势。
在围棋中，先手是极其重要的，看似只是一颗子，但是就是这一颗子往往就关系到一大片棋子的死活，所以在围棋中，执黑子的一方需要回贴执白子的一方七目半。
还是右下天元位开局，因为这个布局，顾晚风最近下的比较多，他现在也逐渐摸索出了一些门路，也掌握了一些书中所说的技巧，在实战中运用的也更加的熟练。
对面的大光头，一脸的诧异，很显然也没有见过这种走法的，但是看起来还是十分的冷静。
不过，神态上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下的棋却是漏洞百出，问题频发，比起上一个眼镜男还差了许多，才刚过布局阶段，大光头就落后了十五子，三十目（一子等于两目，围棋以目数定输赢）
大概只有十几分钟，大光头就认输了，比上一个快了不少。
紧接着，眼镜男和大光头就站在一旁等着，看有谁来帮他们报仇的。
这次倒是没有等多久，只几分钟，便有一个人坐上棋桌，准备和顾晚风开始对弈。
而这个人这次则是放了八十在钱堆里。
这个茶楼里下棋是擂主制的，赢家可以一直坐庄，也可以赢了就走，而挑战的人则需要那出与当前金额相等的筹码外加一个底注（第一轮的金额），这就是彩棋。
顾晚风原本只是想下棋的，却不知道他下地是彩棋，只是当做练习来下。
这第三个人，和前面的两个差不多，也是因为顾晚风他的这个奇怪的布局，输得个一塌糊涂。
就这样，顾晚风现在就有一百四可以拿走了，而现在围在他身边的人也越来越多。毕竟再赢一场赌注可就有二百八了，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这次灯笼好久也没有人来，渐渐地，顾晚风有些不想再等了，站起身来，走到前台，找到之前茶楼老板，礼貌的去告别。
正当顾晚风离开茶楼时，突然就听见楼上有人大喊着什么。
“小哥，小哥，有人上你的擂台了，快来，快来。”
顾晚风抬头看了看，然后又低下头继续走，没有理会楼上的人的呼喊。
直到他发现自己的书还没拿的时候，这才又回到二楼。
“来了，来了，这下有好戏看了。”围着棋桌前的人们兴奋的说着。
顾晚风才上楼，马上就有几个人，推着他到之前的位置坐下。
而他的对面，又坐着一个人，不过这个人给人的压迫力完全不是前面两个棒槌能够比的。
“老先生，你是要和我下棋吗？”顾晚风困惑到地问道。
“小兄弟，我这可是彩钱都放上去了，你不下下看，现在可是二百八啊。”对面的青衫老者以平淡的的语气说道。
“好吧，老先生，那我再陪您下一局，献丑了。”
顾晚风还是执黑，不过是老人让的，老人说他执白，顾晚风也不好拒绝，而且先手这个便宜不占，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开始了，开始了，大伙来看，黑方一赔五，白方一赔一，卖票了啊，要参加的快来啊。”棋局外一个带着画家帽的小个子叫喊着。
顾晚风还是老一套的天元开局，但是这位老先生的处理方法却和刚才的那几个完全不同，就这几手棋，顾晚风明显感觉到压力，老人的棋极其富有弹性和张力，更加要命的是，才二十手，顾晚风的先手优势莫名其妙的就没了。
这一局，是场硬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