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们是不是有点问题
四海楼，阳城达官贵人钟爱的美食之地。
徐瑾与李义二人，坐在二楼靠窗的地方，桌上摆满了道道美食。
吃着美食，透过窗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群，李义心中惆怅不已，这一顿又花他几千灵石，本以为江兄饭量不大，遂邀请来四海楼用膳。
哪曾料到徐瑾只吃贵的不吃对的，若不是桌子摆不下了，往后一段时间就只能呆在家里，没钱出来闲逛了。
“江兄，我很好奇，最后那块石头为何不切开了，杜老板又为什么会同意呢。”李义给徐瑾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斟了一杯，放在鼻前轻轻嗅了嗅香味，再一饮而下。
“他不敢了。”徐瑾拍拍肚子，一脸满足。
“为何不敢？”李义来了兴致，奇珍楼家大业大，难不成还怕切一石头？
“因为那些石头都是废石，二十块石头里面也就我开的那几块里面有货。其他的都是废石。”
“十石九空，这很正常。为何杜老板会不敢？”李义不解道，并不是每块石头都能出货，若是这样岂不是人人都能发财。
“你这人，脑子不太灵光啊。”徐瑾鄙夷道，李义一阵汗颜，若是让书院的人知道，前三甲的他竟然被人如此贬低，岂不是要笑掉大牙。
“你以为杜老板单纯的只是因为好玩，才和我赌石的么？”
“那不然呢？你和杜老板有过交集？”起初杜晓生提出和徐瑾赌石，他心中也一度怀疑两人可能是旧识。
“我认识他的时间，还没认识你的长。”徐瑾喝了一口酒，这味的确比村里的好喝多了，算得上是玉液琼浆了。
“杜老板拉我入局，最主要的还是做戏更多，至于让我当伙计也有那么一点捉弄的意思在里面，但我江流儿岂是甘心被束缚之人。”
“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现在赌石坊的客流量比以前要多了很多。”
“客流量多了不是好事么。”李义不解，青楼**哪有不喜欢人多的道理。
“可赌石坊的消费提升了么？”
“应该提升了不少吧，毕竟人多消费也就多了。”李义想了想，上个月赌石坊的税收比以往要多了三成。
“消费的群体呢？一楼多还是二楼多。”徐瑾接着问。
“额，一楼多，二楼的普通人也消费不起。”
“那不就得了，客流量多赚的也多，可问题是赌石的货源便成了问题，阳城这么多家赌石坊，超过六成的都是售卖普通的赌石。”
“人多货少，竞争大，如果切石出货的概率小，人流量也就要流失。怎么留住这批客人，便成了一个问题。”
“所以就需要名气了，奇珍楼的名气不小了，可谁会拒绝招牌更响亮点呢。”徐瑾侃侃而谈，李义听得入神。
“明日便会有推手，大肆宣传‘奇珍楼杜楼主与一少年赌石竟然输了’、‘神秘少年花一千灵石赌石开出价值百万的奇物’、‘为何杜老板要终止赌石，不肯切最后一块，其中又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之类的传言。’”
“如此一来，众人便会产生好奇，前往奇珍楼打探一番，再结合你十块石头开采出价值百万灵石的诱惑，这群人肯定会进行消费，如此一来既提高了客流量又增加了消费。”
“孺子可教也。”徐瑾如夫子般，对李义赞许道。
“可我还是不明白，这和最后那块石头切不切开有什么关联么？”李义满脸疑惑，似乎两者之间并没有什么关系。
“你可真是榆木疙瘩，我之前不是给杜老板挖了个坑么。”徐瑾笑道。
“你算计了杜老板?何时，我怎么不知道。”李义诧异道，杜晓生是什么人物他可一清二楚，阳城出了名的百晓生，算无遗漏城府极深之人，怎么会被一个少年算计到。
“我问你，那二十块石头总价值多少。”
“三百万灵石。”
“谁说的？”
“奇珍楼楼主，杜晓生。”
“最高和最低价值分别是多少，是不是被我切出来了。”
“杜老板的确说过，单个最高五十万灵石，最低五万灵石，也的确被你所开。”
“我切了九个，总共价值多少。”
“九十万灵石。”
“如果最后一块是废石，会怎么样。”
“你就会输百万灵石，并在奇珍楼当伙计。”李义认真说道。
“明面上我是输了，可后果呢？”
“什么后果?”
“剩下的十块石头必定开出两百万灵石的奇物，对不对。”
“理论上如此。”
“如果我最后一块开出是废石，那么十块之中出货率只有四成，剩下没开的十块要达到二百一十万灵石的价值，至少需要六块赌石出货，而且单个货的价值不能少于三十万，总的来说二十块的出货率就是五成。”
“五成的出货率对于赌石的人来讲，是多大的诱惑。”
“这场赌石本就是给赌徒们一种奇珍楼出货率高的错觉，而演的一出戏而已。”
“而且，杜老板若是切了最后一块石头，也注定是块废石，我若掀桌子嚷嚷把剩下的都切了，你说那群看戏的赌徒们会不会愿意看到。”
“为求真假，应该会支持。”李义点头。
“那么会不会露馅，这场戏反而会败坏奇珍楼的名声，对不对。”
“言之有理。”
“况且，我把最后一块切不切的权利交给了杜老板，这叫阳谋。他切便有可能发生掀桌，查验其他石头价值真假的事来，不切他就得给我两百万灵石。”
“不切带来的好处和这两百万灵石相比，孰轻孰重？”
“江兄大才，心思如此缜密，胆量也让我佩服不已，算计杜楼主你可能是我见过的第一人了。”李义敬佩道，躬身为徐瑾身前的酒杯倒满酒。
“哪有什么算计，共赢的局罢了。杜老板那种人物，怎么可能跟我这种毛头小子一般计较。”徐瑾心中还是有一丝担忧，万一杜晓生一时气急找上门来，不知道家里老头子能不能打过这家伙。
“对了，江兄，还不知道你是哪家的公子，阳城里但凡有点名气的我都认识，却从未见过你。”李义好奇道，本来去奇珍楼只是为了看看热闹，只觉得徐瑾这人有些特别，眼神清澈没有一丝赌徒那疯狂的神色，遂而搭讪一下。
“我不是阳城人，我来自荒村，也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徐瑾惬意的躺着，吃饱喝足后，突然感觉有些空虚。
“荒村？可是徐夫子所在的村子？”李义惊呼，荒村这个地方他曾听爷爷提及过几次，对于徐夫子这个名字印象特别深刻，因为他爷爷十分推崇此人。
“你认识夫子？”徐瑾愣了下，夫子在阳城都这么有名么，也没怎么见过夫子进城啊。
“未曾见过，家中长辈时常提及过，因此有些印象，若有机会倒是想见识一下徐夫子的尊容。”李义诚恳道。
“等哪天有空，我带你去我们村就行了，一个老头有什么好看的。”徐瑾打趣道。
“李兄，承蒙招待，酒足饭饱后我也该离去了，若有缘再会，下次我请你喝酒。”徐瑾拍了拍肚皮，与李义辞别。
夏竹坊。
正午的乐坊，没什么客人，侍女百无聊赖的将窗边帘子卷上，大门外两名门童也坐在石阶上打着哈欠打着盹儿。
“咚。”
徐瑾将一枚上品灵石丢入一旁的玉盘中，有些微醺的说道。
“可以听曲？”
两名门童闻声刷地站了起来，看了一眼衣着朴素且身上一股淡淡酒味的徐瑾，又盯了盯玉盘中的上品灵石，顿时眉开眼笑，推开大门，大声吆喝。
“雅间一位！”
门童的声音惊醒了无聊的侍女，侍女手忙脚乱的沏点茶准备好糕点，端进徐瑾所在的房间。
“公子稍等，阿兰歌姬正在准备。”
徐瑾悠闲地躺在椅上，藤椅上铺了一层金丝冰绒面，躺在上面极为舒适。
正午听曲，或许只有徐瑾有这特殊的癖好了吧。
“公子，请问您想听什么曲儿？”一道如夜莺般婉转的声音，透过帘子响起。
徐瑾闭着眼睛，惬意的说，“什么都可以，你随意。”
“好的，公子。”
一阵清脆的琴声响起，如小河流水般欢呼雀跃，又如微风徐徐般抚摸脸庞。接着温柔清澈的歌声响起，极具特色的腔调使人产生共鸣。
此时，大门外又来了一位客人。
与徐瑾分别后，李义本欲打道回府，突然心中有所感悟，许久未曾听阿兰姑娘弹奏一曲了，于是便来到了夏竹坊。
“阿兰姑娘可有空？”李义对门童问道。
“李公子，阿兰小姐正在表演，您需要单独预约一下么？”左右门童对李义笑道，李公子已经是这的熟客了。
“不必，给我找个雅间，待她结束再说。”
“好嘞，您里面请。”
李义便被安排在徐瑾隔壁，两人之间只有一墙之隔。
不知今日是什么好日子，往常正午人迹罕见的乐坊，迎来了第三批客人。
秦无敌，阳城三大家族之一秦家的嫡长子。
秦无敌身边带了几位仆从，夏竹坊的门童远远看见便迎了上去。
“秦公子，什么风把您吹来了。”门童谄媚道。
“废话少说，让阿兰给我来唱曲儿。”秦无敌冷冷道。
“这……”
“阿兰不在？”见门童面色为难，秦无敌厉声问道。
“在的，在的。”门童惶恐不安，秦无敌是出了名的霸道，若是得罪了他后果不堪设想。
“阿兰姑娘正在招待客人，秦公子可能要稍等片刻。”门童弱弱说道，不敢直视秦无敌，害怕他对自己发难。
“是李义那家伙还是王霸那小子？”秦无敌不屑道，阳城人基本都知道三大公子争一个夏竹坊的歌姬的事。
最开始只是因为李义这家伙喜欢，追求了许久也没见他拿下，便成了他们这群人里的一个笑话。
后来秦老爷子八十大寿，秦家花重金请阿兰前去演奏一曲，起初秦无敌对阿兰十分鄙夷，就算歌唱的好听曲弹的不错，终究只是一个歌姬而已。
然而当秦无敌偶然间看见面纱下，阿兰那如天仙一般的面容，楚楚可人的神态后，才明白李义这家伙为何如此痴迷。
不同于青楼女子，乐坊的歌姬都是洁身自好，没有一个不是完璧之身，这也是乐坊的基本要求。为得就是，若是某个歌姬被哪家权贵看上，纳为妾，其聘礼也够乐坊赚上不少。
青楼和乐坊互不对眼便因此而产生，一个明码标价，一个遮遮掩掩。
青楼瞧不上乐坊又当又立，乐坊鄙夷青楼低俗下流。
夏竹坊的阿兰，四大歌姬之一，更有流言说其身份不一般，疑似王都某个大人物的私生女。
有了秦无敌的加入，王霸也随之凑热闹，因此便有了“三大公子争求同一个歌姬”的笑话。
“不是，李公子在另一个雅间休息，阿兰小姐接待的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公子。”门童赶紧解释道。
“不是李义？阿兰一般不轻易接客，是这个人点名要阿兰接待的？”秦无敌有些疑惑，阳城里的纨绔子弟们，除了他们三个，没有谁会去夏竹坊点阿兰唱曲儿，都没有那个胆子，难不成这个人是外面来的？
“不是，是阿兰小姐有些无聊，自己主动招待的。”左边的门童说道。
“主动？”秦无敌面色不悦，阿兰可是从未主动接待过他，哪怕是李义也未曾有这般待遇。
“是的，可我看那公子，衣着平平无奇，不像是王公贵族子弟，更像是普通人家。”右边门童谄媚道。
“对，可能是发了笔横财，前来图个新鲜。”巴结秦无敌的好事，可不能让你一个人占了，左边那门童紧随其后。
不是什么大人物，那便没什么好顾忌的，就算有点背景，难不成在这阳城还有比他背景更雄厚的？
在两个门童的带领下，一行人来到徐瑾所在包厢门外，悠扬的琴声隐隐约约从中传来。
“啪！”
秦无敌左右仆从一脚将门踹开，琴声戛然而止，徐瑾被吓得从椅子上掉了下去，耳边隐约听见了一声娇笑。
“打雷了？”
徐瑾有些茫然，和李义分别后，有些犯困，便来这乐坊听曲儿，不得不说这些歌姬的专业厉害，竟让他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还不等徐瑾爬起来，秦无敌一行人便已到了跟前，徐瑾狼狈的样子也落入众人眼中，更加确信这只是一个普通少年。
“你们有什么事？”徐瑾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对众人不客气问道。听曲听得好好的，突然闯进这群人，若不是想起自己是在正规乐坊内，这一幕像极了被抓奸在床一般。
“小子，识相的赶紧出去，你的消费由秦公子买单，阿兰姑娘不是你这种穷酸小子能亲近的。”秦无敌的狗腿子们叫嚣道。
“阿兰是谁？”徐瑾一脸疑惑，揉揉脑袋，好像里面唱曲的这个姑娘就叫阿兰。
“阿兰姑娘，这群人找你，你跟他们走么？”徐瑾对透明帷幕后的歌姬问道。
“公子，您的时间还没有到，全凭公子做主。”阿兰天籁般的声音响起，回答道。
秦无敌面色铁青，当着众人的面，阿兰竟然不给他面子，她不可能不知是他秦无敌来了，竟然对这小子表现得如此青睐。
“那你们在外面等着吧，等我这结束了，你们再找她。”徐瑾打着哈欠，慢慢又躺在藤椅上。
“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一狗腿子气急，飞身一跃一脚朝徐瑾踢来，若挨上这一脚肋骨都得断上几根，这是下了狠手！
徐瑾面如沉水，心中升起一股无明业火，自己花钱好好听曲，被人无缘无故打扰不说，还想对自己下狠手。
徐瑾怒极，侧身躲过狗腿子这一脚，趁着狗腿子来不及收力，如踢气球一般一脚狠狠踢在他腰上，如炮弹一般撞在墙上。
“何事这般吵闹？”隔壁雅间的李义闻声匆匆赶来，阿兰还在这里，可别误伤了她。
“秦无敌？你这是干什么？”李义一眼就看见了秦无敌，平日里这个处处与他作对的人。
走上前去，又看见了徐瑾，愣了一下。“江兄，你怎么在这里？”
徐瑾看见李义也是有些意外，怎么会在这里遇到他，这才刚分别不久，难不成这小子跟踪他？
看了看对峙的双方，又看了看帷幕后坐着的阿兰姑娘，李义便了然于心。定是秦无敌破门而入，与江兄起了争执。
“秦无敌，你这般肆意妄为，可是不知乐坊规矩？”李义呵斥道，乐坊有规矩，每一个歌姬接待客人时，时间未到之前不可打扰，也不可在乐坊打架闹事。
秦无敌眉头一皱，这小子是李义的人？不过无妨，他秦无敌可不给李家面子，一个落魄的家族而已。
“打狗还得看主人，你知道我是谁么。”秦无敌淡淡道，示意仆从将受伤的狗腿子抬下去。
“你很帅么，我需要知道你是谁，难不成你每天比他人多吃一顿饭？”徐瑾纳闷道，这家伙是脑子不好么。
“噗嗤。”
阿兰姑娘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
“放肆。”秦无敌的仆从呵斥，若不是李义在一旁，定要将这小子拿下，打断双腿丢进河里。
“李义，这件事你得给我个交代。”秦无敌冷冷说道，他的人哪怕是一条狗，都不是他人能随意欺负。
“你这人是不是脑子不好啊。”徐瑾无语道，合着城里这些公子哥脑子都不太灵光？
李义扭头看向一旁，总感觉自己也被江兄归入到其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