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制糖
“利民良策？”唐玉栽狐疑，“你有何利民良策？”
宋扶琳可不吃亏：“你先告诉我，能不能行？”
唐玉栽上下打量她半晌，道：“这就要看你说的良策能起多大作用。”
宋扶琳心里叹服，不愧是当县令的人，半句准话都不肯给。
但如今她若想要安定下来，也只能凭此法搏一搏，就算在现代，各省各市还有人才引进计划呢！
“我一路走来，观察到商宁县内农家院子种了甘蔗，大人可知甘蔗的用处？”
唐玉栽顺着她答道：“甘蔗乃南方地区常见的水果，甘甜可口，时人将其榨汁用于制糖。”
宋扶琳激动道：“没错！甘蔗制糖比传统的米麦制糖更加受欢迎，但我见市井中的糖块色泽泛黄，颜色不纯，若糕点小食用了它，难免影响观感。”
唐玉栽猜测道：“姑娘是说，你有解决这些问题的办法？”
宋扶琳反而不回答了，装出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
唐玉栽见此，再不能淡定，但身为商宁县的父母官，他想得更多。
他也是在京城呆过的人，连京城最负盛名的糕点铺子，都不能在糖的使用上有所突破，更别说其他地方。
如果面前之人真能带来别具一格的炼糖法，那商宁的百姓，恐怕能好过许多……
他越想越激动，纵使心里掀起巨浪，但面上仍表现得云淡风轻——
“姑娘说的话实在前所未闻，唐某须眼见为实，才能给你答复。”
好吧，宋扶琳也能理解他的想法，毕竟说话就是上下嘴皮子一碰的事。
“那我们约定两天，不五天，五天后我把做好的成品带给你看！唐大人，我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户籍的事你怎么说？”
唐玉栽终于松口：“如果你带来的东西令我满意，我自然会如你所愿！”
宋扶琳开心极了，她猛然站起来拍着对方的肩膀，一副熟稔的样子说道：“我就喜欢大人这样爽快的人，等着，一定让你大吃一惊！”
唐玉栽看着她言笑晏晏的样子，心里莫名一软，但还是轻斥道：“女子自当矜持，不可将喜欢挂在嘴边。”
宋扶琳缩回手，心里暗自吐槽，老古板！
她起身准备离开，忽又想起什么，顿住脚步回头看着他。
“怎么了？”
宋扶琳搓着手回到唐玉栽身边，狗腿地问道：“大人，你看我这回去为您办事，人工费可以免了，但材料费给不给报销啊？”
毕竟街上的粗糖不便宜呢！
唐玉栽好笑地摇摇头，道：“行了，只要你做出成品来，我按照市价给你报销。”
“大人英明！”
宋扶琳得到他的允诺，欢欢喜喜回家去了。
傍晚下值时分，在外奔忙一天的赵春回来禀报道：“大人，查清楚了，这件事是城中钱员外家的小儿子所为！”
这钱员外简直人如其名，为人极其吝啬，与人做生意，连一个铜板也要掰扯清楚。
“可还牵涉其他人？”
赵春回道：“还有与他一同玩耍的几个乡绅子弟，据说最初提议偷偷从钱贯上取下铜板的，是钱家公子。”
唐玉栽问道：“他们人呢？”
“压在大堂等候处置。”
他掸了掸衣袍，起身道：“走，去看看。”
两人一同踏进公堂，底下的哭嚎声差点掀翻了房顶——
“大人！草民冤枉啊！草民真的没想克扣那夫妻俩的银钱，只是一时起了玩心，想戏弄戏弄他们罢了！”
赵春在唐玉栽耳边悄声道：“此人就是钱小公子。”
唐玉栽此时身着便服，不便坐在高堂，只缓步来到几人身前，居高临下看着他们道：“我朝律例，任何人不得私取钱串子上的铜板，你们可知错？”
钱小公子身边伏跪的其他人只顾低着头呜咽，不敢应话，他却辩驳道：“小民见其他人从中偷取铜板，也没见大人治他们的罪，为何却要抓着小民不放？！”
唐玉栽不理他的问话，只反问道：“哦？是谁？”
“是……”他正要供出其他人，却突然想到，自己见到的，都是老爹和其生意上的伙伴，他那吝啬鬼老爹要是知道被自己儿子攀扯出来，回家他定不能好过。
于是他一时语塞，竟说不出个人名来。
唐玉栽淡淡吩咐：“打二十个板子，收监十日，以儆效尤！”
底下的哭声更剧烈，整个公堂都是鬼哭狼嚎，好不凄惨！
钱家公子被抓一事很快在全县城传开，究其原因，竟然是因为扣下铜板一事。
有这些小心思的人心中惶恐，再不敢擅自出手，一时间这股风气倒是得到了遏制。
宋扶琳回到家，马上开始准备制造白糖。
她曾经在一本古书上看到过，甘蔗榨汁后熬成蔗浆，蔗浆过滤出其中的晶体部分，凝结成糖块，经黄泥浆不断冲洗后褪去杂色，碾压成颗粒分明、洁白如雪的白糖。
而云国人对甘蔗的利用，仅仅只是将蔗浆暴晒后挥发水分，形成浓缩的稠状物，名叫石蜜。
时间紧迫，她直接买来已经榨好的甘蔗汁，开始熬煮。
宋父宋母见她埋头不知在做些什么，心里既担心又不忍打扰。
“扶琳这是在干什么呢？”宋父问道。
他这几天一直在县城里找木工活做，这里不如农村取木材方便，他都是找自带木料的活计。
好在木匠在哪里都吃香，他总算不至于养不起一家三口人。
宋母也担忧道：“自从上次从县衙回来，她就一头扎进偏房，又是烧火又是和泥的，也不要我帮忙，这可怎么办？”
女儿回家至今，老两口一直照顾她的情绪，基本上不会反驳她的要求，至少现在这样活力满满有生机的样子，比整天在床上哭要好。
宋父摆摆手：“让她折腾去吧！”
时间一晃而过，五日之期已到，宋家偏房中传出一道得意的大笑——
“哈哈！我成功了！”
宋扶琳灰头土脸地从房中出来，看着手上的东西欣喜若狂。
“古人诚不欺我！爹，娘，我出门了！”她扔下一句话就直奔县衙。
追出来的宋母看见一抹消失在街角的衣袂，笑着摇了摇头。
县衙后院，门口的看门大爷进来通报的时候，唐玉栽还在看今年的税赋文书。
“启禀大人，门外有一位姓宋的姑娘求见。”
“请她到正堂。”
他放下手中公务，回房间换了件衣服，来到正堂。
宋扶琳一见到他就咧开嘴角：“大人，东西我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