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旋风离家出走6
“自从本朝立国开始，太祖皇帝便对武将一直施行暗中打压，如今开国的勋贵竟然只剩了咱们府上还算完整，可这也是因为咱们家的人特别识时务，先是曾祖父主动放弃了爵位，又让出了大半兵权，祖父那时候又恰逢北凉入侵。”
“然后便是父亲因为救驾去世，所以我们将军府才有了这十多年的安稳。”
听到孙女提到儿子的意外牺牲，老夫人也忍不住老泪纵横。
她心里不是没有怨念，只是俗话说得好啊，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况且那种情况下儿子要是没有作为，那么将军府的颠覆便在顷刻之间，所以说，儿子不是没有本事活下来，而是临时算计了的死亡，来给家里的其他人一条生路！
“所以啊，皇室担心武将谋反，但因为四周并未平定又不得不善待武将，这才有了我们府上的一线生机。我真看不上这样的皇室，但战火一起，受害的终究只是平民百姓，因此我便想了别的法子来让祖父顺利交出虎符，好跟西北彻底脱离关系。”
老夫人一向不会小看自家孙女，只是她担心孙女会不会想到的是什么损害她自己的法子，于是赶紧捂住黎青霜的嘴，不让她继续说。
“既然我跟你祖父已经想到了要用青臣的婚事来做事，你便安心等着结果便是，也不是看不起你的意思，而是你哥哥那边你也插不上手啊。”
黎青霜也足够敏感，从老夫人当场给灵犀郡主难堪一事便看出来，她老人家恐怕是要找灵犀郡主算账，就算此后她不会对黎青臣如何，但显然，她绝不会让灵犀郡主以及她背后的长公主好过。
黎青霜自己没有那个脑子算计，但也知道长公主可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的人，至少当年灵犀郡主的婚事就有长公主强力插手的缘故，而且灵犀郡主未婚先孕的事情肯定是长公主在背后扫尾，要不然凭灵犀郡主的脑子，恐怕早就在将军府漏了馅儿。
她看老夫人的脸色越发幽深，赶紧将自己心里粗浅的想法和盘托出，并不顺着老夫人的话拖延下去。
众所周知，有些大事若是有一点拖延，后果就不堪设想。
“祖母，我的意思是让祖父亲自上书给陛下，建议除了京郊大营之外的所有大营执行换防制度。就是普通兵丁不动，但是有品级的将领每隔几年便去另一个大营任职，如此一来，也就不怕武将拥兵自重。”
“而像是祖父那样戎马一生的老将军，他的阅历也好，在兵事上面的学识也好，都可以通过朝廷设立的专门武校来教给其他任何人！如此一来，既可以变相抬高武将的地位，也让皇帝们再不用担心边境不稳的时候无人可用。”
老夫人真是惊喜极了，她虽然首先看到了这两个法子对武将们的限制，但不可否认的是，前景十分光明，从此怕是武将们再也不惜为国死战了。
“真是没想到，我们家几代人的筹谋，还比不得我孙女一时的突发奇想！”
老夫人真是越想越激动，什么孙子原来竟是皇室遗留的血脉，儿子竟被外家算计戴了绿帽子之类的事情，简直不能跟眼前孙女这两条奇思相比！
“我看呐，就凭灵犀郡主生了你这个小乖乖，我也不会对她赶尽杀绝了！”
哈，果然，老夫人是不会放过灵犀郡主的。
黎青霜对灵犀郡主即将到来的悲惨处境没太大的感觉，毕竟这些年来，她实在是无法将灵犀郡主作为母亲去尊重，只能拿她当做一个不受人喜欢还没有自知之明的亲戚。
在老夫人院子里跟她一起吃饭又是不同的感受，首先老夫人可没灵犀郡主那么多穷讲究，两人边吃边说，也不用丫头们布菜，桌子上还都是黎青霜喜欢的菜式。
老人家嘛，就喜欢看小辈们能吃又身体健康的样子。
可是黎青臣跟灵犀郡主两个本来就不是他们将军府的人，所以各种习惯都跟将军府显得格格不入。
看孙女吃得香甜，老夫人不禁想起之前黎青臣在自己院子里用过饭之后就因为饮食不当闹了肚子，让灵犀郡主从此再也不让黎青臣过来吃饭的事情。
“你哥哥真是，我也是看着他出生的，那时候虽然以为他是早产，诊脉的大夫们也都说他有些先天不足。我那时还想着咱们府里也不缺他的药钱，等他立住了之后便教他习武，日后定能不足先天上的那点缺憾。”
说到这里，老夫人忍不住变了脸色冷哼一声，“可是他娘把人看得跟眼珠子似的，生怕我害了他！后来等他到了年纪该习武了，才过了一上午呢，他娘就哭天抢地地把人带回去，大张旗鼓地还请了宫里的太医来诊脉，我一气之下便允了他不用习武了。”
老夫人再跟黎青臣疏远，也拿人家当了二十年的大孙子呢，这时候说起那些旧事，也只有怅然的份儿。
黎青霜给老夫人夹一筷子嫩笋丝，这笋丝脆嫩多汁，老夫人牙口还好，吃着倒是不妨碍。
“依我看啊，哥哥身体应该是极好的，只是被灵犀郡主养成了四体不勤的模样，好好儿一个苗子，就这样毁了。”
老夫人听孙女管亲娘叫灵犀郡主，忍不住拿眼睛瞪了她一眼，纵使母女两个处的不好，也不该生疏至此啊。
黎青霜才不管呢，她想到黎青臣的身体，又看灵犀郡主那个态度，忍不住脑子里面就冒出了许多猜测来。
“如今我再想一想，又觉得灵犀郡主恐怕对皇长孙李昱心里也有不小的怨气，不然，她为何让哥哥一点骑射功夫跟武艺也不沾？要知道，宫里的皇子们每日也都有半天的时间学习骑射呢，她要是真想着那位死去的殿下，就不该如此对待哥哥。”
老夫人被孙女这么一提醒也感觉灵犀郡主在对待孙子的时候，有时候也显得有点怪异。她自己也是文臣家庭出身，但是家里的兄弟们也都要学习骑射，只是不会特意去习武，但强身健体的法子也不是没有，毕竟春闱秋闱的时间都不短，特别是秋闱，要在贡院里呆三个三天三夜呢，这身体不好的，恐怕出来就要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