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另一只手
一间实木装修的办公室。
半只燃烧的雪茄静静倚在金色烟灰缸边缘，冒起薄薄青烟的同时，前端穿上了一层厚重白衣。
一根戴着硕大南红玛瑙金戒的手指轻点桌面。
“他叫什么名字？”
声音低沉的中年男性独自坐在黑色皮质沙发上。
华贵的黑色西服没有一丝白尘，除了南红，中指也带了个绿玛瑙金戒。
他捏起雪茄，深吸一口放下。
电话那头，传来了光头佬低微的回应。
“叫李一鸣，是平江大学的学生。”
“学生……呵，做的不错。”
中年男人鼻息间轻出一口气，发出惬意的笑声，“照你说的，确实是个好苗子。”
“您说什么？”光头佬没听懂，什么做的不错，不是应该弄死那小子么，怎么又变成好苗子了。
“这个世界，远比你想象的复杂。”
咔嚓。
中年男人意味深长地挂断电话，抬起头，右目紧闭，一道陈年伤疤贯穿眼皮。
他红绿淡光的手，摸了摸在大腿上熟睡的黑猫。
“高格，这次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快得过我。”
他的手指暗暗用劲，黑猫吃痛中睁开了一双蓝绿眼眸。
“喵——！”
……
平江市一家还算高档的酒店。
房间的床铺上有些女性的日常衣物和一些零碎护肤品。
“我说，干嘛一定要来这……”
“方便。”
琴酒酒头也不回，将一个白色小药瓶丢入床头柜，随后坐下，“说吧。”
“说？说什么？我说完了啊！”
李一鸣挠了挠头，“我都不知道你在问什么。”
“我刚自我介绍时候不是问了？你的构纹在什么位置，我怎么没看见。”
钢琴的琴，酒杯的酒，这就是她的自我介绍。
然后从见到琴酒酒起，她就一直询问李一鸣什么灵构者，什么构纹。
可这些词对于李一鸣来说都十分陌生，他完全不理解。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问什么，你先给我解释一下行么？你说的什么纹身，什么者。”李一鸣两手一摊。
“可以。”
琴酒酒也不纠正他，点了点头，随即认真脸，“那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击杀魔骸的。”
“我天生神力啊！”
李一鸣不可能告诉她系统的事情，索性套用一下台词，“不行吗？还有，我健身啊！我跳本草纲目！”
承认了！真的是他！
琴酒酒在心底告诉自己，随后直接一个白眼翻到了天上，天生神力，鬼才相信！
她站起身，围着李一鸣转了一圈，除了额头有道伤疤，表露的部分还真没有构纹。
既不是灵构者，又能与魔骸战斗，这就很奇怪。
她重新坐回床位，若有所思，随后说道：“我们灵构者的存在，目的，就是彻底净化这个世界的魔骸，保护普通市民。
“每一名灵构者，身体上都有自己独一无二的构纹。
“之所以叫构，你可以把它理解成一种架构，或者结构。
“构纹的图案千百种，每一位灵构者的战斗能力和战斗方式也不同。
“所以，脱衣服，我看下你的构纹。”
“你又来了！”
李一鸣终于明白她口中的方便是指什么了。
本来还以为到了她的临时住所，方便谈话。
原来是自己太天真！
“跟你说过了！老子真不是什么……什么……”
“灵构者。”
“对！灵构者，你怎么就不信！还有，我堂堂男子汉，凭什么听你的要脱衣服，我不接受！简直太刺激了！”
李一鸣的话，让琴酒酒摸不着头脑，他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
琴酒酒犹豫片刻，手缓缓摸向了后颈。
“虽然你上次救了我，我很感谢，但既然你不是灵构者，按规矩，那就只能当做普通人处理了。”
说完，构纹紫光大亮，一把精致的银白长匕出现。
李一鸣一见这情况，那还得了，这是要杀人灭口么！
什么很感谢啊！女人的嘴，都是用来骗人的！
他一步上前，伸手就抓向了琴酒酒的手腕。
可琴酒酒也并非等闲之辈，她的速度早已远超常人，随即在床铺上滚动一圈，然后就被李一鸣压在了身下。
短暂的惊愕和无声！
琴酒酒显然没想到这个男人的反应并不慢，但身体被缚，手腕依旧灵活。
她举起刀柄就向着李一鸣额头印去。
与此同时，刀柄底部构纹亮起淡淡炫光。
只要接触上李一鸣的额头，他的记忆就将会如李四海一样，被强行抹去。
三寸！
两寸！
一寸！
李一鸣的脑门已经被炫光照亮。
可就在这时。
啪！
一只强有力的大手直接握住了她，随后将双手压于头顶。
“你干什么！”琴酒酒惊呼道。
“老子才问你要干什么！我不抬手阻挡，谁知道你这刀柄落下去会怎样！”李一鸣没好气道。
“我说你另一只手干什么！”
另一只手？
李一鸣这才反应过来，两只手都有了一丝温热感，不过感觉另一只手，确实要舒服一些……
柔软……饱满……
嘶……这条硬硬的钢线……
︶︶
再捏捏？
“放手！”
琴酒酒大吼一声，恼羞成怒间，被李一鸣抓在半空、手持长匕的手止不住颤抖。
李一鸣这才意犹未尽地松开另一只手，不好意思道：“啧……这真是……咳咳咳……情不自禁、情不自禁……”
“松手啊！让开！我只是例行公事，消除你与我的记忆！”琴酒酒的手越抖越厉害，已经像是在抽搐一样了。
李一鸣瞬间明白，这个女人的组织，还真不简单。
不要回头客！
不过看琴酒酒的样子，应该是帕金森综合症犯了！
李一鸣一边松手缓缓起身，一边小心警惕道：“我松手可以，你别再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了。”
琴酒酒一听这话，抖得更加厉害了，到底是谁过分！
“你走！”
她心里知道，以现在这种状态，已经完全无法与李一鸣周旋了。
别说消除记忆，就连手中匕首，也在抖动中消失不见。
咚咚咚！
她迅速起身大喊的同时，手指紧紧扣住床头柜把手，引起柜门阵阵噪音，却一直没有拉开抽屉。
她感觉李一鸣仍然没有离开的意思。
琴酒酒再次咬牙，将颤抖的手又收回身前，以后背阻挡他视线，回头大喊道：“走啊——！你怎么还不走！”
“这个女人……”
李一鸣在心里嘟囔了一句，两步上前拉开抽屉，随即取出了琴酒酒之前丢进去的小药瓶。
拧开瓶盖，一个个粉色小药片顺着狭窄的瓶口映入眼帘。
“你干什么！？放下！我的事不用你管！”
琴酒酒努力遮挡着瓶身印有药名的贴纸，似是很不愿意让李一鸣看见。
李一鸣也不转身，也不去看药名，硬是倒了两粒在手心，又开口道：“吃几颗？”
“你知道？你知道对不对！”
琴酒酒诧异地瞪起眼睛，可是说完，沉默了。
是啊……李一鸣又不是瞎子，上次应该已经看见了。
而且手因为抖动的关系，她现在很难取药。
琴酒酒伸出打颤的手，努力将李一鸣的大手翻转，让两粒药片掉入自己的手心，随后低头含在了嘴里。
没有喝水，直接咽了下去。
李一鸣看她情况稍稍好转，便转头拉开了房门。
“走了，你自己注意吧。”
就在他即将离开时。
身后，传来了琴酒酒的声音。
“李一鸣，谢谢。不过……”
琴酒酒顿了顿，又摇了摇头，“算了，你走吧。”
她的任务还是没有完成，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孤男寡女，话里有话？
李一鸣本就是大咧咧的性格，这种道谢挽留的客套说词也是立即心领神会。
他淡淡一笑就要回头：“呵呵，那老子先拉个……”
“滚——！”
……
将夜。
清风明月。
灯火阑珊的街道，只有一名染着灰色刺头、脖颈挂金链的男子独自行走。
偶尔路过一辆出租车，司机放缓后向他看来，他也只是低头看着手机，置之不理。
那只握手机的手，手背上有一个明显的圆形图案，像是纹身一般，内有十字交叉。
“李一鸣，18岁，老城区江南街道126号……”
男子嘴里一边念叨，一边嚼着口香糖，专注中却带有一丝不屑的表情。
“应该是这了吧。”
他向着一间民房看去，嘴角咧出一道自信的笑容，将手机揣进兜里。
“好苗子啊好苗子，你可别死在我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