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她不是我女儿
现在也是，祸事是小姐和权贵李大人的婚事要吹了怕会得罪李大人，福事是小姐若能同一位名气实力都很强大的道长在一起，也能庇护白府安宁。
殊不知，如今这世道妖邪猖獗，离他们不算远的巴蜀之地就曾有妖邪作祟，灭人满门的惨案时有发生，府上与道行高深的道长交好还是很有必要的。
尽管代价是要付出府上唯一的小姐，但跟了白老爷许多年的管家知道，这种时候，白老爷必然会舍弃女儿。
于是他主动开口说道，
“老爷，大小姐能得道长青眼是十分难得的事情。
这位恒宁道长是昭云山老天师座下弟子，又有着孤身斩杀数十凶恶妖邪的战绩，小姐跟他是绝对比嫁李大人……”
白老爷斜了管家一眼，管家立时噤声。
“还轮不到你来教我做事。
吩咐你盯得地方继续给我盯好，一点儿差池都不能有。”
“啊？老爷，可是小姐已经回来了啊？有道长在，她应该不会再跑了吧。”
白老爷吩咐他盯紧的地方可不是一两处，是从前那书生出没的地方、和小姐一起去过的地方，还有锦州城出入的城门，足足十几处！
这要是一直用心盯着，那可是一件很费精力的事，要占用不少的人手。
白老爷站起身来，走到木窗边，看着外面正盛的午间阳光，却说了句让管家浑身发凉的话。
“她不是我女儿。”
……
第二天一早，白笑笑无奈地任由愁容满面凄凄切切的丫鬟们给她梳洗伺候她用早饭。
还别说，这些丫鬟就是比小花小翠手巧的多，经过她们一番梳妆打扮，镜子里的人比昨天见时更让人惊艳了。
昨天她出逃在外，打扮都很随意也不曾化妆，全凭优越的底子撑着，靠的是天生丽质。
今日却是不同，梳妆打扮无一不精，是另一种让人无可挑剔的美。
她细细端详着镜子里的人，心里想着不知道恒宁见到这样的她会不会惊讶。
想到这些，她脸上不自觉的带了笑意，这时却听一绿衣丫鬟叹道，
“小姐姿容更胜往日，可还记得枉死的书生？可还记得曾许下的诺言？”
白笑笑一愣，她没听错吧，这丫鬟是在指责她？
指责什么的她其实不介意，反正也不真的是她，只是这丫鬟以白府丫鬟的身份指责白府小姐，未免有些古怪。
这是可以的事情吗？
啊对，白府小姐在府里好像是没什么地位来着……
她没说话，只定定看着那满脸哀怨的绿衣丫鬟。
外面进来的大丫鬟杏花见到了这一幕，立刻抽了那丫鬟一巴掌，斥道，
“你个小蹄子在胡说些什么？平白败坏小姐名声？给小姐添堵？
我看你是不想在桂枝院呆了！
正好，我们桂枝院也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你去管家那里领完罚，就去外院讨生活去吧！”
“凭什么……”
那被打的绿衣丫鬟捂脸流泪道，“凭什么这么对我，我做错了什么……”
“你做错了什么！你错在你蠢！错在你痴！错在你看不清自己的身份！
你不过一个小小丫鬟，这里哪里有你嚼舌根的份儿！
想嚼舌根，去外院跟那些粗使婆子一起嚼去吧！”
那绿衣丫鬟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什么，泪眼模糊地看向白笑笑，
“小姐我错了，我不该胡说，小姐你救救我，我不要去做粗使丫鬟，小姐，小姐……”
听那绿衣丫鬟求饶，白笑笑闭口不理，转头看去另一边。
这态度已然很明白了，就这么着，那绿衣丫鬟被人捂了嘴拖了下去。
因为这事，白笑笑心里不太舒服，但好在这件事给院子里的其他人敲响了警钟，倒是都离她远远的了。
她心里不舒服，越发的想见恒宁了。
……
桂枝院众人见绿衣那么狼狈的被拉走，心知这位在大小姐身边风光过许久的二等丫鬟以后怕是再也爬不起来了，不免都心有戚戚。
“小姐这次回来，变得有些不一样了，更美艳了，却也更狠心了。”
小丫头刚说完这话，立刻便有相好的丫鬟提醒她，
“噤声！别胡说八道，你也想去做粗使丫鬟？”
很快，大丫鬟杏花便来到众丫鬟面前训话，不许再有人乱嚼舌根，不许有人给小姐找不痛快，否则去外院做粗使就是她们的下场。
在大小姐的院子里做的活计轻便，领的月钱多，还很风光，能得不少好东西，以后还可能嫁个好人家，比小商人的女儿过得都风光。
但要是去了外院，这些都没有了不说，整日做苦活不得休息，没几年便熬成婆子模样，一辈子也出不了头……
该如何选，丫鬟们心里还是有数的。
……
白笑笑在正午前出门，本只是想着试探一番，不想她一发话，守门的婆子便主动带路引她去见恒宁了。
她虽然欣喜，却也不傻。
白老爷和白家仆人对她态度的转变之大，显然是冲着恒宁来的，现在又极力赞成她去找恒宁，背后打的什么主意简直不要太好猜。
白老爷想撮合她和恒宁，想在恒宁身上捞好处。
这前者嘛，她很赞成，这后者嘛，让他想想就行了。
白笑笑被引到一处清幽的客院前，还未曾进院，便遇到了正从院里出来的管家。
管家脸上带着藏都藏不住的笑意，抬脸看到她时却瞬间变了脸色。
不是尴尬，不是傲慢，更不是恭敬，而是多种情绪糅合在一起，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种感觉。
甚至，她还在管家脸上看到了忌惮。
这又是怎么回事？
昨天管家见到她时脸色可没有这么精彩。
“见过大小姐，老奴还有事做，先走一步了。”
白笑笑再看着管家躲灾一般躲着她，心里更是警惕拉满，明白这背后怕是还要更大的蹊跷。
若白老爷只是拿她来留住恒宁，那人精一般的管家绝不会是这么个反应，而是会来巴结她，至少表面上会做出恭敬的模样。
但现在……
看来，在白家的这段时间还要多多留心才是。
白笑笑在婆子的引导下进了客院，在看到院中恒宁身影的时候，心里的一切烦恼都消散去了。
她嘴角的笑容时隐时现，好像很想隐藏起来，但怎么都隐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