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夜半偷尸，岂料尸变
听得周警官这么贬低我二叔，我心里无端感到有一点不舒服。
虽然那厮为老不尊、坑蒙拐骗、放浪形骸……但好歹也是我长辈。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对子骂父，则是无礼。
不过，看周警官这么生气，也许是他们之间闹过什么矛盾，我一个局外人也不好意思掺和。于是我谢绝了周警官的顺风车，和小梅一起打了车，回二叔店里。
二叔并不在店里，我正想找一个打扫卫生的小鬼问问情况，小梅拦住了我，说道：“二爷许是‘巡街’去了。”
然后她告诉我，掌灯人的职责从先秦开始，就是巡街驱邪，庇护一方百姓。且能力越大，巡视和庇护的范围越广。
我问小梅二叔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小梅说，按照惯例，至少六个小时。
我摩挲了一下下巴，问小梅：“今晚跟我去一趟法研所，可以吗？”
我知道小梅是二叔的鬼侍，所以我不会对她有命令式的指令。
小梅点点头说好，只是她不能靠近停尸间，否则容易受影响变成厉鬼。
这是我第一从事驱邪这份工作，所以干劲很足。晚上小梅问我想吃些什么，二叔不在，她不知道该准备什么晚餐。
我想了想，问：“有麻辣小龙虾吗？”
小梅沉思片刻，回到厨房开始烹制晚餐。
不得不说，小梅的厨艺真的很厉害。光是早餐就能做出自助一样的感觉，对于烧烤摊上的经典美味也能手到擒来。
我不禁猜想小梅死之前，是不是一名厨师。
夜幕降临，我换了一件黑色的夹克，准备和小梅去一趟法研所。
小梅临走前朝我吹了口气，说我身上的辣味和蒜味太重，容易被人嗅到。
我不禁有些尴尬，她做的麻辣小龙虾太好吃了，晚上吃得不过瘾，我又让她做了蒜香味的，准备拿回来当夜宵。
法研所是县属的事业单位，晚上值守的人不多，加上在这里工作的大多是法医，负责解剖尸体，判断尸体的死因。
白日里，我叫**把王祺明的尸体打捞上来之后，就让小梅偷偷关注了法研所的地理位置，终于成功从一个年久失修的门洞钻了进去。
晚上值班的是一个年近四十的大叔，此时正戴着耳机，边听着小说边打盹。
小梅告诉我，她去监控室关掉当晚的监控，接下来去停尸房的路只能我一个人走了。
我了然地点了点头，小梅继续叮嘱我，尸体繁多，一定要找那具鬼气和生气交杂的尸体，还伸手在我眼皮上抹了一下。
到这里，还没说明“气”到底是什么东西。
万物皆有气，活人身上的叫生气，颜色为乳白，生气越浓郁，代表着这个人越健壮。将死之人身上的气叫死气，呈灰色状，普通人看不见，但乌鸦之类的阴邪动物却能看见，所以有“乌鸦报丧”一说。
至于人死后，身上的死气会尽数转化为鬼气，鬼气的强弱，据彩虹七色分类，越偏紫，则凶性越强，越容易为祸人间。
通往停尸房的走廊上，圆形的白炽灯忽闪忽闪，我的眼睛有小梅的鬼力加持，所以能看清空中漂浮着一些幽魂。
这些并不都是鬼，绝大部分只是那些尸体上留存的残念。虽然魂体去了地府，但较深的执念却没办法去，便只能驻留在此处。
一想到接下来要在停尸房里把那具尸体偷偷带走，我的心里涌出一股既激动又惊悚的感觉，感觉自己像极了那些老港片里神出鬼没的特工。
停尸间的大门没有锁死，想来负责人也觉得这里没有什么可遭人惦记的，所以很放心。说实话，真的有贼到这里来，该担心的不是尸体，而是贼才是。
我轻轻推开门扉，凝神仔细地观察着每一个停尸柜。白天里，经过法医鉴定和分析的尸体都会被存放在这里。如果有家人来认领，那么就交还给家属；如果没有，就送到火葬场，由**出资进行人道火化。
我看见B-507号柜子里有着一层浓郁的红光，这鬼气的色泽，已经极其逼近橙色。想必王祺明在黄泉路上坑害叶紫怡失败后，吸收了大量的阴气，这会儿已经接近橙级鬼了。
我将柜子拉出来，只见王祺明那张破碎的脸已经被法医用针线补好，还画上了妆，看起来和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
但我发现，王祺明的身上已经开始发生了尸变，应该是受到自身橙级灵魂的影响，脚下已经爬满了黄绿色的尸斑，手脚也渐渐枯瘦，指尖和脚尖长出了锐利的指甲。
乖乖，这是要变成僵尸的节奏啊。
僵尸和鬼魂可不一样，《掌灯人秘史》记载，将尸体藏于极阴之地，假以时日，待吸收足够的阴气，便能以一种半死不活的状态重现世间。
其间原理，用玄学方法解释，就是灵魂离了体，身体就自行发展出新的活动形式。如果用科学原理来解释的话，应该就像是《生化危机》那样，地下有什么病毒类的东西，改变了尸体的基因。
不过不管他变成了什么，今晚我都要把它偷出去。
我麻溜地戴上晚上吃小龙虾剩下的手套，上头还沾了几颗大蒜末。
emm……其实我听说大蒜也能驱邪，关键是尸体应该挺脏挺臭的，拿大蒜味中和一下也好。
正当我把王祺明的尸体往随身携带的帆布袋里套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了手下的一丝轻微的颤动。
尼玛！该不会真尸变，变成了僵尸吧？
我假装没有发现，继续把王祺明往袋子里套。
然后，我感到有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抓住了我的手，还在轻轻蹭。
我猛地抽回了手，低头一看，王祺明的脸上、手上已经长了一层黑毛，破碎的眼眶微微蠕动，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哈哈哈哈！你小子终于落到我手上了！”
夜晚的停尸房里，这股尖利的笑声十分刺耳。
我的心不由得沉了下来，只见一团橙光的王祺明，此时正飘飘然地落在自己的尸身前，一脸恶毒地看着我。
“哟，这不是内窝囊废吗？”我笑着往后退，心里把他祖宗都问候了一遍，嘴上却依旧不饶人，“怎么，黄泉路上被我打败了，还想来自取其辱啊？你瞅瞅，几天不见，长得越发丑了，地府那些鬼差是不是看你长得丑，所以不要你啊？”
王祺明尖啸一声，鬼影一闪，直冲我面门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