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纸扎人偶
那就是一个纸扎人偶！
王宇脚腕上的十道爪痕就是纸扎人偶留下来的，我猜测俞敏丽母亲那一口恶气附着在了纸人上，所以纸人才会缠着王宇不放。
这类情况我在乡野杂谈中曾经看到过，有一个姓丁的管家，他觊觎钱老爷的家产，于是雇凶杀人，还伪造成山贼前来抢劫。
一伙人将钱家洗劫一空，事后他还假模假样给钱老爷料理后事。
钱老爷死不瞑目，胸中的一口怨气附着在了纸人身上，他死后的第二天晚上就前来复仇。
丁管家死状凄惨，浑身上下都是血窟窿。
官府的人前来调查他的死因，凶器没有找到，只是在他身边发现了一个纸人。那纸人面带微笑，双手上满是鲜血。
和书中的情形相比，俞敏丽家的这个纸扎人偶就显得“善良”许多。
因为刚才情况紧急，白齐穿墙而入的时候并没有带上我，我只好从正门进去，而这时俞敏丽已经将家中的灯全部打开。
室内一片灯火通明，这让我有了一些安全感。
俞敏丽见白齐去得那个方向是灵堂，于是便让我转告他，可千万别把灵堂弄乱了，免得她母亲生气，到时候又拿王宇撒气。
这话有点不中听啊，原来不是担心母亲会被惊扰，而是担心自己的小丈夫受苦。
我有点不太高兴，决定噎她一下，“哟，你这话说得。保不齐那纸扎人偶听到了，闹得更凶了。”
俞敏丽愣了一下，见我是这个反应，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话有些欠妥，便让我莫要见怪，再者就是全力以赴，一定要还她家一个太平。
我对她有点反感，但并未表露出来，想着吓唬吓唬她，我故作高深地摆摆手，“这事你跟我商量没用，得去和那个纸人商量。”我说完就走，根本不给俞敏丽任何反应的机会。
刚好这时我听到一声响动，赶紧去看白齐那边的情况。赶过去一瞧，忽然看到灵堂里摆放了很多纸扎人偶，白色的丧幡来回飘荡，看起来阴森森的。
俞敏丽吓得不敢进来，站在外面嘱咐我和白齐小心行事。
这里的空间不够，我们也不好下手。
我不想继续僵持下去，免得节外生枝，就递给白齐一张符纸，“需要吗？”
白齐看到这张符纸顿时愣住，他眉头紧皱，“你认得这张符纸？”
他似乎很不喜欢我碰他的符纸，就连来历都不肯告诉我。
“不好意思，我只是怕死又想帮忙，所以就拿了一张。”我小声说着，其实我心中有层顾虑，我担心他将我折来折去，所以就尽量将语气放缓。
听到我这么说，白齐的脸色缓和很多，“我并非此意，也没有怪你的意思。”
他将符纸符纸收好之后开始和纸扎人偶谈判，“说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满室寂静。
白齐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地说道：“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受伤害不单单是王宇，还有俞敏丽，她的寿命会有折损。而且待会动起手来这里一切尽毁，得损失不少钱，我想这个结果你也不想看到。”
他话音刚落，就有一阵风吹过。
“有反应了，有反应了。”我有点激动，凑上前对白齐说道。
“是吗？”他一抬头，我才发现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我的视线刚好落在他双腿之间。
“······”
白齐轻笑一声，天呐，我感觉他一定是误会了。
“我们看事人十分公道，绝不会让死者蒙受不白之冤，所以我希望你能出来我们好好谈谈。倘若你不肯，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看到白齐的眼神中闪过一道厉芒，这是要出手了吗？
这时一个苍老的女性声音忽然响起，“你说得可是真的？”
“这是自然。”白齐语气淡淡，“事情既然发生了，总得和平解决。”
“好。”她轻吐一个字后便从一个纸扎人偶的身体中走了出来，“既然如此，我就好好说道说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对待王宇。”
俞敏丽听到灵堂这边传来对话声，便探头探脑，小心翼翼询问我是不是她母亲来了。
我和白齐都没搭理她，老太太听到俞敏丽这么问，冷哼了一声，对于这个女儿，她似乎也是有诸多怨言。
“丫头，麻烦你把我那个被猪油蒙了心的女儿喊进来，我有话跟她说。”
我按照老太太的话去做，又递给俞敏丽一片柚子叶。
俞敏丽拿起柚子叶放在眼皮上方擦了几下，在看到自己的母亲之后，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又是磕头又是忏悔，希望母亲能够让自己和王宇尽早过上太平日子，她人到中年再遇到自己爱情着实不易。
老太太听了这话之后，轻轻一挥手，柜子上摆放的几个花瓶哗啦啦掉落在地。
她格外生气，告诉我们事情的真相根本不是王宇说得那样，而是王宇见死不救。
他不仅眼睁睁看着她病发，还拿走了速效救心丸，看着她咽下最后一口气。
俞敏丽不相信自己母亲的一番话，“不可能，我跟王宇是真心相爱的，他不是那种人！”
“什么真心相爱！那天他以为我不在家，就偷偷给保险公司理赔部的负责人打电话，那对贼男女沆瀣一气，商量着如何害你，如何骗过警方，他是想杀妻骗保啊！我真是后悔，那天不应该去质问他，就应该抓他个人赃并获，让你看清楚他就是一个披着人皮的狼！”
老太太声泪俱下，说自己一直缠着王宇不放，一来是为了保住她的性命，二来是为了守住她辛苦得来的家业。
原来俞敏丽曾经有过一段不幸的婚姻，因为忙于生意，她对前夫多有忽视。
前夫和她聘请的家庭教师相爱，俞敏丽得知此事后果断选择离婚，之后便将自己的全部精力放在事业和女儿身上，直到王宇的出现让她再次相信男人和爱情。
“我不信，我不信。”俞敏丽瘫坐在地上痛哭流涕，“他是爱我的······”
我忽然觉得她又可气又可恨，事到如今她不是在为母亲的意外去世而难过，而是在为一个渣男伤心。
早知道她是这种人，我当时就应该多要点，现在觉得那五十万的支票真的是给少了。
老太太看着俞敏丽摇头叹息，“你要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大可让私家侦探去调查，或者让警方介入，你就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老太太看着失魂落魄的俞敏丽又是摇头又是叹息，她将视线落在白齐身上，“年轻人，我心愿已了，也该走了。”
老太太刚说完这话，小黑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焦急地走来走去，它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气息，可却看不到主人的身影。
我看到小黑金色的瞳仁中流出两行热泪，老太太一脸慈爱的看着小黑，“有时候真觉得，养个孩子还不如养个宠物呢。”
她是有多伤心才会说出这番话······
白齐没有说话，他闭上眼低下头，口中振振有词，是在念往生咒。
也不知道俞敏丽究竟有没有听到这句话，她忽然反应过来，在地上重重磕头，“妈，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是我害死了你，对不起，对不起！”
隐约中，我似乎听到类似冰面破裂的声音，白齐说那是灵魂消散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