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要做什么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俱为一惊。
舒妃最先愣住。
顾镜今日似乎有些不同。
他身上超乎常人的冷静与沉着让人畏惧。
眼神清明，却透着看不透的深沉，那是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深沉。
舒妃心间拔凉拔凉的，这傻子不会是知道什么了吧？
顾镜天生有些傻笨，又不得宠，所以，她做了什么，他都不会知道。
可，现在……
她不敢这么肯定了。
老嬷嬷被他冷眼一扫，后背直冒冷汗。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四皇子。
皇帝也被眼前这个儿子震惊到。
这个儿子他很不喜欢，甚至可以称得上讨厌。
其母出身卑微，用不正当的手段爬了龙床，诞下皇嗣，也就是如今的顾镜。
于皇帝而言，这无异于是在提醒自己，竟然会被一个低贱的奴婢算计。
顾镜不知他怎么看自己，也不在乎。
他只要替原主活下去，替原主报仇极可。
“咳咳……”
顾镜又咳嗽了几声。
他虚弱的脸上没有血色。
皇帝却不在乎，只是问，“人证物证具在，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皇帝显然是摸清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在他出口的时候，皇帝就已经放弃了他。
他若无罪，那有罪的就是别人。
皇帝不想看到兄弟相残，也不愿面对。
那就活该原主去死？
原主是活活被淹死的，一群奴才都可以夺了他的生命。
顾镜替原主不甘，替原主愤恨。
“父皇，您是不信儿臣？”
小小少年，眉目清秀的脸上露出超乎常人的理智，开口一针见血。
顾霄一噎。
看了眼少年，他不过十岁不到，只是一个孩子，可为何，他在他身上看到一种历经沧桑之后的稳重。
包括他最看重的太子，都没有这种成熟稳重。
即使如此，皇帝还是一口咬定，“事实如此，你让朕如何信？
朕若一味偏袒，岂不是寒了天下百姓的心。”
“父皇，儿臣……咳咳……无罪，请父皇彻查。”
知道自己怎么说，皇帝都不会信，顾镜坚决道。
“皇上……请给镜儿一个机会，镜儿兴许……”
“舒妃娘娘，不必为我求情。”
顾镜知道舒妃是怕自己抖落什么出来，所以才站出来假装求情。
先入为主？
顾镜冷笑。
面对小少年冷漠的目光和寒凉的语气，舒妃心一抖。
“镜儿……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娘娘想多了。”
顾镜开口，目光已经转向皇帝，他希望皇帝还能有一丝丝良知。
原主泉下有知，不知作何感想。
若是他，他就是死也要从棺材板里爬起来问问他，他良心可安？
别的皇子早就启蒙教学了，偏原主独一份无人问津，大字不识一个。
偏如此，还有人容不下他。
顾镜语气又冷了几分，“父皇我今日就是死在这里，也不会承认没做过的事情！”
皇帝似是不认识他一般。
许是没有皇子敢跟他这么说话，皇帝突然多了一丝别样的情绪。
就在僵持之间，一声闷哼传来。
就见宫女小夏往柱子上撞去，被顾镜拦了下来，后背狠狠的撞击柱子。
“咳咳……”
本就虚弱的身子因着这猛地一撞，吐出一口鲜血。
顾镜眼皮合上之前，看了一眼没死成，死死瞪着他的宫女。
小少年不自觉唇角微勾。
不攻自破！
舒妃知道宫女小夏这一撞漏出了破绽。
若是不心虚，无须自尽。
舒妃内心慌乱害怕，面上却只流露出浓浓的担忧。
“皇上……镜儿他……他会不会不行了……”
皇帝看了她一眼，也不知她是真心还是假意。
舒妃自顾自的演戏，“快，快去请大夫！”
张三吓得直接晕了过去，他哪里知道会是这样。
他只不过是将自己看到的，听到的如实拖出，怎么会…
一家老小都还指着他，他不敢想自己若是犯下欺君之罪……
皇帝把这件事情交给了慎刑司去彻查。
太医匆匆赶来，替四皇子把了脉。
“脉象虚浮无力，若不是四皇子顽强的意志力，恐怕坚持不到现在。”
“你……你什么意思？”
舒妃死捏住太医的袖子急切的问。
太医还以为她是伤心过度，受了刺激，安慰道：“娘娘请节哀……
四皇子的情况不太好。”
舒妃杏眼一瞪，“你是说真的？”
太医有一瞬间的错觉，却还是如实回答，“臣不敢欺瞒娘娘。”
“一点转机都没有？”
太医捏了把冷汗，怕舒妃迁怒自己，硬着头皮道：“尽人事听天命。”
舒妃呆呆的松开太医的袖子。
太医如临大赦，留下药方，嘱咐宫女记得抓药，看了一眼舒妃失魂落魄的模样，头也不回的溜了。
“娘娘？”
等人都走光，老嬷嬷才轻唤了一声自家娘娘提醒她不用再演了。
“哈哈哈哈哈哈……”
舒妃笑得眼泪自眼眶滑落。
老嬷嬷怔愣，要不是听到自家娘娘高兴的笑声，她都要以为，娘娘刚才是真的担心四皇子。
舒妃樱唇轻启，“墨儿怎么样了？本宫去看看他。”
老嬷嬷拦住她，“娘娘慢着。”
“你拦本宫做什么？”
老嬷嬷请罪，“娘娘恕罪，三皇子没事，眼下四皇子危在旦夕，随时都会离开。
既然娘娘都演了这么久的慈母，也不多这一天两天。”
舒妃恍然大悟，“是本宫糊涂了。”
“本宫就亲眼看着，你去阴曹地府找你那下贱的母妃，也算是对得起你了哈哈哈……”
柳树下的少年动了动手指，有些错愕的回头，发现自己又来到了神秘的空间里。
“你是谁？你怎么又来我空间了？”
刘烟烟趁着刘修书回去拖狼的间隙，进了空间，刚从药柜上赊了一瓶治外伤的药。
才从“药屋”出，便远远的看到个人躺在地上。
又是上次那个少年。
小姑娘疑惑的在身后喊，小少年只是扭头看了一眼，目光涣散，没有聚焦在自己身上。
小少年没有答应，复又低头。
刘烟烟走上去查看。
少年正专注的盯着自己手上那摊鲜血。
鲜血在空间快速空气流的蒸发下，变成一滩血渍，像是烙印一般，刻在了少年的手掌心。
“喂，你要做什么？不可以啊……”
刘烟烟在身后急得跳脚，奈何少年就是没听见她的呐喊。
少年摇晃着身子，拖着千疮百孔的身子向灵泉边走去。
顾镜伸出手，刚摊开手心，正欲捧水清洗。
愣了下，他停下了动作。
“这灵泉这么干净，别洗脏了。”
想到这灵泉上次还救了自己一命，顾镜格外的珍惜。
刘烟烟听他这么说，松了一口气。
还算这小子有点良心。
“你傻呀你，捧一点水出来洗洗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