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变化
可同学们现在都在安静自习，林苒苒不想闹得人尽皆知，于是只能愤恨地用力写了张纸条，偏头狠狠地砸到了后面那张讨厌的拽脸上。
盛芃眉头微蹙，终于反应过来，接住了那攻击他后正往下掉的武器。
那修长手指一动，利索地打开了纸条。
只见龙飞凤舞地字迹印在纸上。很简洁，就两个字。
有病。盛芃轻声地念了出来。
他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揉捏着纸条。
低头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纸条，字迹。
盛芃有了一瞬间的恍惚。
好像他又再次回到了和林苒苒同桌的那些时光。
课本封面上被画满的丑八怪小人，旁边还写着他的名字；课间休息时猛地被拍醒；莫名消失的作业本，害得他被罚站被批评；空心无墨的笔芯，连笔尖都不见了踪影；被划烂的昂贵篮球，他不是心疼钱，而是那篮球上面有他偶像的亲笔签名。
让他的童年不得安宁，给本该无忧无虑的时光覆盖上了一层灰色。
这一切的一切，皆出自同一人的手笔。
盛芃心烦意乱地快速转着笔，抬起头。
他的情绪，他的反常，都与眼前的人脱不了干系。
加上天意弄人。
曾以为不会再见面的人，现在就在他眼前。
林苒苒…林苒苒，他注定逃不过这三个字。
这时。
从窗外渗进来的风，正吹动着淡蓝色的窗帘，以及靠窗女生的衣袖。
盛芃眯起了眼，敏锐地闻到了空气有着一丝丝很淡的玫瑰花香味。盛芃的嗅觉本就比常人灵敏，于是他成功捕捉到了这味道。
为了社会秩序，一般情况下，分化的人都会喷上信息素抑制喷雾。
他观察大家的反应，发现一切正常。
不太可能是谁的信息素没抑制好。
而且在他印象中，班里没有谁是带玫瑰花香味的。
香味好像是从窗外面飘进来的。
他停下了转笔的动作。
教室楼外没有玫瑰花。
林苒苒感觉空气中似乎有一种清凉的味道，可味道太淡，不一会儿就被风吹散了。
清淡得让她差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毕竟时差还没能完全倒回来。
这味道她姑且猜是有人为了学习更清醒在吃薄荷糖。
但她细闻之下，却发现…
这薄荷味，似乎和往常的不太一样。
因为她并不觉得舒服醒神，反而头有点晕乎乎的，像要发烧感冒一样很难受。
这感觉很怪异，心里像被堵住了一样。
林苒苒伸手触上额头，体温正常。
但她还是坐立不安，像是找不到发泄口。
尤其是手臂上还传来了莫名其妙的痒意。
这是她从来没有过的情况。
难道是水土不服？
她并没有深想，只认为是被从窗缝进来的雨后冷风给吹晕的。
林苒苒用力推了好几下，关紧了窗户。
少了风吹，她顿时感觉好多了。
下课铃声响起，林苒苒刚想趴下来休息休息。
但她忘了，转校生在新班级里存在感都很高。尤其是对那些八卦的社牛人群来说。
憋了一节课，苏寂早就憋不住了。
苏寂座位本来就在盛芃旁边，盛芃换去了后面，那么此时他旁边无疑就是他想八卦的转校生对象。
对八卦之王苏寂来说，简直太方便了。
铃声都没响完，他就转头开始自来熟的对她开口了。
“欸，你叫啥名啊？”苏寂朝她身后那个刚下课就睡得像死尸一样的前同桌方向努了努嘴，使劲地示意她，才小声继续道，“刚刚老班逮完盛哥，都忘了介绍你了。”
林苒苒趴下桌子的动作一顿，楞了一秒才直起身来做自我介绍：“我叫林苒苒。”
“我叫苏寂，寂静的寂。很高兴认识你。”他笑着说。
苏寂长相显嫩，微微一笑时两边的酒窝便清晰可见，看起来又奶又有亲和力。
至少比盛芃那像别人欠他几百万似的臭脸要好上几百几千倍。
不过苏寂不知道的是。
其实在很早之前，林苒苒就见过苏寂。
在一次宴会上。
以至于现在。
她脑海中自动浮出了眼前人的身份。
苏寂，乐跃娱乐公司老总苏尔的小儿子。
“你好。初次见面，很高兴认识你。”
寒暄是职场上常见的事。
作为企业家的儿女。
在孩童时期，这就已经是他们的必修课。
此刻，她本以为对方现在要来虚伪问好，浪费她的休息时间来说些没营养的话。 最让她烦躁的是——偏偏她还不能拒绝。
结果却出乎她所料。
只因这位公子哥，不是一般人。
刚互相介绍完，他就直接单刀直入道：
“话说，你和盛哥是怎么认识的啊？”
“刚刚盛哥他——”
这还是从苏寂认识盛哥以来，头一次见他对一个女生这么反常。直觉告诉他，这其中一定有猫腻。
林苒苒木着脸，深感无语。
要是对方是为了巴结盛芃才想来接近她，问这种问题，她并不觉得奇怪。
可对方是乐跃娱乐公司的公子爷……
林苒苒顿时明了。
这家伙就是单纯闲得慌想听八卦。
也对，和盛芃一起混的，是一般人才怪。
可是林苒苒做好了一切应对准备，却偏偏漏了盛芃。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想到，新同学会把她和盛芃扯在一起来谈论。
突然提起盛芃，她刚刚差点没掩饰好，差点暴露了本性。
提啥不好，偏提他。
林苒苒阴测测地眯起眼，表示想刀人。
苏寂却没有感受到这诡异的氛围，还以为她伤心了，连忙细心安慰道，“没事的，以后还有机会和盛哥做同桌的。反正你们是好朋友嘛。”
同桌个屁！
谁想和那人做同桌，谁爱去谁去！
她觉得头疼不已，咬牙切齿地暗道这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此刻只想收回刚刚夸他亲和的话。
这娃根本就不是单纯，而是愚蠢。
愚蠢至极。
他到底哪只眼睛看见我们关系好了。
林苒苒说，“小时候是邻居。”
“那刚刚盛哥干嘛不愿意和你同桌啊？”
也不怪他不知道原因，换完座位之后，他就有看见盛芃和林苒苒在交谈，但是——这两人说话声音也太小了吧！！！
他竖起耳朵来都偷听不到！！！！
好奇心让他抓耳挠腮，本着想做就去做的优良精神，于是他干脆就直接来问本尊了。
林苒苒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装成好似不在意的样子：“不知道。”
其实她心里想说的是你能不能别问了。
“你们不是邻居吗？邻居之间做个同桌也没什么的吧？”
看别人脸色说话是个好本领，可是大大咧咧地苏小少爷没有这玩意儿。
林苒苒面无表情：……因为他有病。你也有病。
但她并没有把内心想法说出来。
因为她还要把温柔乖巧的面具戴好。
但是嘛——这并不妨碍她耍点小心思。
简单的头脑风暴后，苒苒脑海中顿时有了个好玩的主意。
计上心来。
林苒苒支着下巴，漫不经心道，“你怎么不去问问你盛哥？”
“得了吧，现在吵醒他，他不得——了我啊！”苏寂伸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是吗？”林苒苒把玩着垂落的发丝，黑亮的眸中光彩照人，快速地闪过一丝狡诈的神情。
“你们是好朋友吗？”
“那当然！我们可是铁哥们！关系可好了！！”苏寂自信满满回道。丝毫不知道林苒苒正在给他下套。
“那兄弟之间，打打闹闹不是很正常吗”林苒苒眨眼，一脸好奇，“那你叫醒他，他应该不会生气才对啊？”
“确实，但盛哥现在睡着了，实不相瞒，盛哥他——有起床气，脾气还臭。”
“真假！？”林苒苒捂嘴吃惊道。
“真的，邻居的话，那你们不是从小认识吗？你不知道？”
林苒苒心想，我当然知道。她之前受命喊他起床，结果那人不但不领情，后来还反过来报复了她一顿，大半夜的死活不让她睡觉。
尽管如此，但她还是轻声道，“我后来出国了啊，接触的不多。”
林苒苒嘴上是这么说，背地里却在用脚踹着后座睡觉那人的腿。
心里抱有借机报复的心思，她的力度还不小。
可是苏寂并没发现她的小动作。
对上女生干净的目光，苏寂不免失了神。精致脸蛋、兔子性格，苏寂忍不住地在心里偏离话题的诽腹道，这是把别人的清纯校花给骗过来了啊！
苏寂不小心看着她愣了神。
直到一只白皙的手在他面前晃了又晃，他才回过神来。
直觉让苏寂总感觉林苒苒刚刚的话里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加上方才看着对方的脸发呆，实在太过丢脸。
于是他也就没去深想了，点头说：“也对。”
“我不知道以前的盛哥是什么样的，反正现在的盛哥——”
盛芃虽说人不着调、爱闹腾、脾气臭还拽，但他确实也有资本，长相佳身世优，又是顶级领导者气质，这都是让许多女生趋之若鹜的理由。
苏寂实在是不想眼前的小白兔被某人的表象给欺骗，顺便为了讨好美人，于是他毫不留情地就把兄弟给出卖了，“他谈过的女生比你吃的盐都多。”
“你可别被他骗了啊。听你苏哥的，我以后还可以罩着你。”
“像你这种单纯的小女生最容易被渣男欺骗感情了。”
“这样啊……”林苒苒突然转头趴在盛芃桌上高高堆起的书本上面，恍然大悟般轻笑出声：“原来你是这样的人啊。”
女生特有的清亮音色响起，如玉石轻击般美妙，娓娓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