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姐姐，你看什么呢
那一阵冰凉，让江楠不禁蜷起手指，却没有躲避。
上一次牵手是什么时候呢？
是江楠高三时的一个周末，他有半天的假期，请她在这里饱餐一顿，告诉她，想去哪所大学就尽管去，服完兵役去找她。
回去的路上，因为江楠走得慢，他回头等她。并肩时，邱正明不动声色地握住了她的手。
那一天的阳光格外明媚，晃得两人抿起了嘴角，眯起了眼。
风轻柔地吹动，将脸颊吹得绯红，将心里吹得涟漪轻动。
谁都没有说话，只缓缓地走着，甚至不敢对视一眼。
远远遇见陆清走来，慌乱地松开了手。
她明明记得他的掌心曾是一种湿润的温暖感，潮湿的，细腻的。闭上眼睛，像是可以听到夏日午后淅淅沥沥的雨声，让人内心静谧。
以至于，那之后的每一个雨天，江楠都能想起那天的触感。
如今却是如此干涸的凉。
回忆太过美好，江楠不禁眼眶发涨，鼻腔里充斥着酸涩感。
一切都回不去了。
江楠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直到电话响起，才打破了这沉默的局面。
“姐姐，你在哪儿？”
手机里传来陆途迫切的声音。
“我和你明哥在一起。”
“我问你在哪里？”
“你干嘛？”
江楠皱起眉头。
“你在哪儿？”
陆途不断地重复着这个问题，语气愈来愈焦急。
江楠正是心烦，没有回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江北？”
邱正明挑眉询问。
江楠眼神闪烁，没有说是或不是。
看着邱正明一张温柔清和的脸，仍在等着自己的答案。
江楠知道她应该给过去一个交代。
毕竟他是她真的喜欢过，且唯一喜欢过的人。
“正明，我们的以前太美好了。你陪伴我整个童年和青春期，给了我太多的温暖，我原以为我们可以一辈子在一起，可是，你食言了、失踪了，连句解释都没有。我就那么不重要吗？再后来，又有了你要结婚的消息。那几年，我是怎么过来，只有我自己知道。”
说话间，过往种种浮现眼前，江楠憋在心里多年的委屈和失望随眼泪无声滑落。
“楠楠……对不起。”
邱正明只感觉心脏一阵阵抽痛，递上纸巾，握着江楠的手又紧了紧。
“正明，我们回不去了。”
江楠垂眸，抽回了手。
“那我们就重新开始。”
邱正明自然了解她的脾气，她骄傲而纯粹，她在意的是他的不告而别，是他和姜意晴在一起。
但他不想就此放弃。
“我恐怕做不到了。”
江楠摇了摇头，眼里虽有泪光盈盈，但眼神坚定。
邱正明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他当兵两年，退役后的几个月，邱父突然查出胃癌晚期，所剩时间无几。为了让父亲没有遗憾，邱正明想尽快结婚生子。
而江楠还在外地读大学，他怎能去影响她的学业，只好应人介绍，和姜意晴在一起。
可父亲终究是没熬到他的婚礼。要守孝三年，婚礼自然延期。
出于责任感，和姜意晴在一起两年，最终她受不了自己冷淡的性子而分手。
邱正明并没有选择解释，终究是他错了。
送江楠到公寓楼下，邱正明下车将江楠轻轻地圈入怀中，而后松手，强撑笑意，拍拍她的头：“去吧！还是发小。”
江楠也仰起头笑：“最好的。”
看着江楠转身离去的背影，邱正明心里一直涌动着的悲伤更加汹涌，眼睛却一片干涸，因为他已经习惯别离，习惯孤独。
“楠楠，我可以等你，多久都可以。”
邱正明嘴里喃喃着。
他是那么瘦，风吹动他宽松的白色衬衣和微旷的裤脚，纸片人一样在风中颤动。
江楠沉默地走进电梯，在电梯的不断上升中，颓然地靠在了墙壁上。
“姐姐，你回来了。”
江楠出了电梯，又看见了那张浓眉星目的脸。
陆途在陆清和李黎的对话中知道了江楠和邱正明约会的消息后，开始坐立难安，却到处问不出地点，只好来到江楠的公寓等。
他一直心慌，害怕她与邱正明重归于好。害怕好不容易把她等回来，她却将永远不可能属于自己。
陆途轻咬舌尖，眸色深深走上前，盯着江楠，心里升起了强烈的占有欲，想把她据为己有。
可当看到江楠眼中泪光潋滟，眼神突然慌乱，语气一下变软。
“姐姐，你哭了？”
手指迅速而轻轻地触上她的眼角，指尖一片湿润。
江楠别过脸：“你怎么在这？”
“我来看看你。”
“这么晚，看我？”
“我担心你。”
“你看到了，我没事，回去吧！”
“姐姐，我一直在等你，晚上还没吃饭，饿得走不动了。”
陆途捂着肚子，撇下嘴角，装作一副虚弱的样子。
“陆途，我今天真的没有心情。”
江楠冷冷地说。
陆途自是知道她想劝退自己的意思，心里一沉，却硬是压下失落，牵起嘴角。
“那我借用一下你的厨房，自己煮点面。你做你的事，我决不打扰你！”
“我保证！”说着，将食指和中指并起，朝天举起。
见江楠冷眼并不作声，又软声央求：“姐姐，怎么说我也是你好朋友的弟弟，你弟弟的好朋友，你不会这么绝情吧！”
江楠从没有见过如此难缠的人，无奈，打开了门。
陆途第一次进入江楠的家，复式公寓，现代简约装修风格。白色窗纱随风轻动，与窗边绿植缠绕呼应。
没有粉色、没有玩偶，如此简洁、干净。
“厨房在那，你自己做吧。”
江南丢下一句话便走进洗手间，想将哭得有些花的妆卸掉。
陆途果然说到做到，进入厨房扫视了一圈，挽起袖口，将衬衣解开几颗扣子，又将领口勾开几许，便拿起锅子去接水。
“姐姐，面在哪？”
“姐姐，盐在哪儿？”
“姐姐……”
“姐姐……”
“啪！”
鸡蛋打碎在地的声音传来。
“哎呀！姐姐！”
江楠只感觉一阵头疼，擦干脸，皱着眉头走进厨房：“我来煮吧，你出去！”
“谢谢姐姐！”
陆途笑着后退几步，靠在门边。
江楠的长发已随意拢起，露出修长脖颈。刚洗过的脸白嫩、素净，眉眼低垂，温柔如水。
梦中的场景突然变成现实，陆途只觉得心里被幸福和喜悦填得满满的，好想从背后抱住她，却知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
江楠动作麻利，很快就端出一碗清汤面，配了几颗青菜，还有一个煎蛋，看起来就让人食欲满满。
陆途挑起面，吹了几下，吃了一大口，一双好看的“狗狗眼”半眯起：“姐姐，你厨艺真好！”
原来，他也可以这么可爱。
江楠突然发现，被陆途这么一吵，自己的心情居然好多了，不再沉浸在刚才的伤感氛围中。
她坐在餐桌对面，发现陆途浓颜系的脸是真的好看，深邃、醒目，夺人眼球。
眼睛不自觉跟上他滚动的喉结，而后看到他衬衣解开了三颗扣子，领口开得很大，精致的锁骨下隐隐露出健硕的胸肌，性感撩人。
“姐姐，你看什么呢？”
陆途看着江楠，一双眼睛半眯着，一脸痞笑，脸上的可爱之色荡然无存。